chapter7
人生是一场限时恋爱
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疯狂地思念他,心中的思念就像无数的小虫子在疯爬,让她坐立不安,可她清醒地知道,如果他爱她,在乎她,是一定会来找她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始终都没有来,始终都没有。一相情愿的事情实在太令人难堪了。
1
刘元从痛苦的阴霾中脱离出来,洒脱地和中年款爷说了“拜拜”。办公室里刘元对陈渔说:“早以前吧,因为我的出现,搅了你的幸福。总之吧,我欠你一个相亲的对象。”陈渔听后,依稀想起往昔,在“彼岸”咖啡店里,她和一个叫方见的男人相亲,刘元的惊艳出现,让方见色心涌起见异思迁。陈渔哈哈大笑起来,“说不定,你欠我一个老公。”
“别得寸进尺哈,我也是在帮你验货,要不然,结了也得离。”
陈渔吐了吐舌头,刘元开门见山地问:“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
陈渔像是难以启齿似的,刘元的这个问题,很多人问了很多遍了,是呀,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在她正要回答这个问题时,刘元用探询的目光问道:“没钱的模样帅点儿的?有钱的模样丑点儿的?既有钱模样又帅的?”刘元笑了起来,接着补充一句,“后面那个连想都别想,太稀有了,说吧,实在点,我帮你寻一个。”
这时田大力在陈渔脑中一闪而过,陈渔战战兢兢地说:“要不就第二个选项吧。”
“哦,有钱的模样丑点儿的。”刘元重复一遍,笑着说,“就是嘛,现实点儿没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陈渔喝了口果汁,不放心地问:“别太丑也别太老,对得住人就行。”
“放心吧。”刘元自信地说。
过了一个星期,刘元安排陈渔和“选项二”见面。见面之前,刘元把这人的条件一一地摆了出来,貌似气势无比,他叫温波,研究生毕业,一份安定的工作,120平方米的大房子,一辆价值三十多万的车。
陈渔有点儿惴惴不安:“他条件这么好,怎么还没对象?是不是……”
“什么?丑?老?有毛病?人家不丑不老也没毛病。哦,告诉你,他今年32岁,也一直挑呢,就想找个顺眼的,说不定你们俩有缘分。”刘元说。
陈渔放下心来,穿衣打扮准备和刘元前往约会地点。这时刘元的手机响了,是“选项二”打来的,他说道:“我有点儿疑惑,她条件这么好,怎么还没对象?是不是……”
刘元大笑起来,把对陈渔说过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丑?老?有毛病?人家不丑不老也没毛病,哦,告诉你,她今年28岁,也一直挑呢,就想找个顺眼的,说不定你们俩有缘分。”
陈渔听后,哭笑不得。在老船长咖啡馆里,两人见了面。刘元待他俩接上头后,转身离去。陈渔见他的第一眼,就有些失望,他脸上五官像没长开,一点儿也不大气,小眼睛眯着,鼻子塌着,和“帅气”二字是八竿子也打不着边。
温波倒是十分满意地看着陈渔说道:“你看上去不像28岁,像25岁。”
陈渔微微扬起下巴,她在消化这句话,她局促地笑了笑,说道:“谢谢。”陈渔又一次抬眼仔细地看着他,暗想“看着让人纠结,真像是一个无聊的人随心所欲乱画的一张肖像画,真想把它擦掉,正儿八经地重画一次”。
“我觉得我们挺有缘分的,你觉得呢?”温波问道。
陈渔一直惴惴不安,敷衍道:“能够遇见就是缘分。”
……
咖啡杯的满与空之间,他们净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临走,温波非要送陈渔回家,陈渔婉言谢绝,温波向她说再见,陈渔看着他心满意足地离去。路上陈渔给刘元打电话,可一直处在通话状态中,那是温波打给刘元的,电话中他说对陈渔很满意,希望能继续交往。三分钟后,刘元给陈渔打了过来:“温波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点儿也不帅。”
“理智一点儿好不好,看男人不光看外表,要看重点,他条件这么好,要不就看在条件的份儿上,和他处处?”
陈渔皱了下眉头,犹豫十秒,狠下决心地说道:“要不,就处处?”五个字便豁然地开启了她和温波的恋爱序幕。
序幕有拉开便有落下的,陈渔和刘元刚刚成为好朋友,刘元却要辞职,她准备去另一个城市工作、生活还有恋爱。临行前,刘元去叶之之的茶馆与大家告别,晚上陈渔、叶之之、杨淇、安灰她们设宴为刘元饯行。
2
这天下班后,陈渔疲惫不堪地坐上公交车。红灯处,她看到一辆红色敞篷跑车很是炫目,开车的是位年轻人,毋庸置疑,一定是位“富二代”。这时开车的人百无聊赖地转过头来,一时间,让陈渔大吃一惊,她觉得这人是杜宁,可一着急忘记了他的名字,她大声地向他打招呼:“喂!喂!”红色跑车司机漠然视之,绿灯亮了,一脚油门,绝尘而去。陈渔困惑不已,嘴里嘟囔道,“他怎么不答理我呢?”公交车上的人齐齐地向她侧目过来,有人暗自嘲笑起来,俨然把她看成是恨嫁的剩女,心血**,不择手段地想嫁富。
一愤青冷冷地甩来一句:“想嫁富,也不能这么不择手段!”
陈渔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激起了火:“谁要嫁富了?我认识他,和他一起吃过饭,只是一时间忘记他的名字了。”她气愤地解释道。
愤青鄙视地看着她,不屑地冷笑。这时坐在后排的男士,脸色十分凝重,他扶了下厚重的眼镜,说道:“满街全是拜金女,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爱情了吗?可悲。”忧郁的眼神,说话的神态,像是一位诗人。陈渔很是气愤,脸涨得通红,想反驳,可张了张嘴,所有反驳的话全落到诗人那双湖水般的眼睛里去了。
另一愤怒男对着电话咆哮起来:“要房子、要车子、要票子,你以为我是变形金刚啊!”他的这句话,引起了车厢内所有未婚男士的共鸣,看来他们各自心中都窝着一团火气,一时间火气有四处蔓延的趋势。车厢里坐着的七八个女人,有的自顾自地低声说笑,有的满脸不屑,有的漠然视之。陈渔以不经意的眼神看着四周,四下里大家怨声不断,车厢里暗藏着一股喧嚣和**,一触即发,要避免刺激它。陈渔决定隐忍,不解释,不抱怨,不说一个字,她没想到两声清脆的“喂,喂!”,换来的却是喋喋不休的怨声。
到站后,陈渔赶紧下车,没想到,身后轰然响起歌声来:“起来,不愿做房奴的人们……”陈渔惊骇不已。
3
安灰老家的亲戚给她介绍一对象。叶之之、杨淇、陈渔得知安灰要去相亲,一个个古道热肠,决意一定帮安灰套来这个“郎”。
叶之之拿来压箱底的一件淑女裙,杨淇拿来化妆包和一个假发套,发套是那种沙宣发型,陈渔带来无镜片眼镜和一块真丝方巾。
安灰看着她们大张旗鼓的样子,说道:“有这必要吗?”
“当然有!”她们异口同声。
安灰看着她们,陈渔说:“你可教育过大家,不能光长岁数,不长心眼,忘了吗?”
叶之之说:“第一印象太重要,简直就是恋爱的温度计,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杨淇接着说,安灰的眼神又转向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今天我们胜券在握,一定能套住那个‘郎’,当然前提要保证你完好无损。”说完她们几个组合了一个屈胳膊扬手迈大步的动作,以示向伟大的爱情努力奋进。
她们的连说带表演把安灰鼓动得春心荡漾,她飞奔去洗澡,想让自己容光焕发。经她们刻意打扮一番后,安灰对镜自嘲地说:“这简直是洗心革面啊,变化太大了,这还是我吗?”杨淇又帮她补了下妆,安灰担心地问,“腮红是不是太重了?怎么感觉像小丑呢。”
叶之之自信地说:“我们重新包装你,这是少女装扮,虽然你有颗30岁的心,但经我们的手,让你看起来像有颗18岁的心。”
杨淇语重心长地说:“要吸取上次的教训,要弱智一点,柔媚一点,娇弱一点,用这三点去俘虏他。”杨淇信心满满地做了个一把抓的动作。
“争取成功!”陈渔加油道。
安灰看着身上的裙子,腰间隐约凸显一圈赘肉,担心地问道:“这裙子太瘦了,帮我看一看后面的拉链,绷不开吧?”
“不会的。能不瘦吗?这是我22岁的时候买的。”叶之之笑着说。
“这个眼镜质量有保证吗?”安灰问。
“绝对有,刚买的,螺丝紧过的。”陈渔说。
“嗯,我就怕刚和人一见面,自己骨头架子没散,镜架倒先散了,不撑面子。”安灰说。
杨淇说:“你说话声音不行,要嗲,不能粗声大气的。”杨淇指导她,“来,抛个媚眼。”
安灰照做了下,惹得她们大笑起来,陈渔说:“这哪是媚眼,简直就是拿白眼珠子砸人嘛。”
“注意眼神,要迷离,一定衬出烟水迷茫的幽梦表情,另外还要浅笑轻吟。”杨淇指导她。
相亲的时间到了,安灰要赶紧出门了。杨淇讪笑着说:“妞,给大爷笑一个。”
安灰来了个回头一笑百媚生。她们几个拍了拍手,说道:“祝你好运!”过一会儿,安灰又折了回来,问杨淇,“大热天,戴这头套是不是有点儿搞笑?”
“哪儿呀,这头套和你很搭的。”杨淇解释说。
“是吗?”安灰摸着假发。
大家从门里探出脑袋点头说:“非常搭!”安灰撇着嘴无可奈何地走了。去的路上,她暗自思忖“要是碰到熟人,肯定让人匪夷所思,会问这是上演的哪出惊悚片呀”。
有时候就是这么邪性,说什么来什么。安灰在等信号灯,这时旁边一辆车向安灰按了下喇叭,安灰偏头一看,原来是一熟人张大姐,“看见你车,我还以为不是你呢?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去拍《三枪拍案惊奇》的续集吗?”
安灰哈哈地笑了起来“还真让您猜对了”。这时绿灯亮了,安灰一脚油门,“我先走了。”
在暗香咖啡店,安灰坐下后,相亲对象胡小军还没有来,安灰粗声大气地对服务员说:“来杯水。”话一出口,她暗自欷歔,回头看看有没有陌生男士走来,没有,她如释重负,暗想“得对得起这身装备,淑女!淑女!”
胡小军来了,安灰低眉浅笑。他看上去还不错,风度翩翩,温尔。从眼神中可以看出,胡小军对安灰还比较满意。胡小军介绍他自己:“自打6岁那年,一脚踏入学校,就深深地挣扎在学校的这片纯净而肥沃的土地上,一路念到号称灭绝师太的博士,毕业后又顺利地留校任教,我这辈子算是卖身给象牙塔了。”
“学历好高呀,让我好崇拜。”安灰收紧嗓音,争取做到柔声细语。
胡小军淡淡地一笑,但看得出他喜欢别人崇拜自己:“虽然学业有成,却循了高学历低情商的传统,谈过十次的恋爱,全都无疾而终。”
“为什么呢?”声音一出,安灰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好嗲。
“过去的人不信星座,不拼爹,不要房产不要车,仅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样可以相守到老。”
“为什么呢?”安灰托腮问道,她第一次发现,这样说“为什么”声音真好听。
“也许我们的内心都太浮躁了吧。”
“为什么呢?”她乐此不疲。
“我认为,现在的婚姻根本不是爱情的结合,而是条件的加减乘除。”胡小军慷慨激昂,比指点江山获得的快感还大,说话兴意盎然。安灰窃喜,她投石问路,没想到撩拨起胡小军的兴趣,成了抛砖引玉。在内心里,安灰十分赞同他的一些说法,激动之时,她怕自己不经意地把头套抓下来,酣畅淋漓地和胡小军煮酒论英雄。
这真有点儿皆大欢喜的意思。
这时安灰的手机响了,是员工打来的,安灰差点儿如破了皮的饺子,她柔声细语地对电话里讲:“嗯,好的,你看着办吧,谢谢你哟。”
员工听后一头的雾水,“咦,这是怎么回事?老板换脑袋了吗?”
胡小军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婚姻大事讲究水到渠成,万万急不来。”
“为什么呢?”安灰依然乐此不疲,她俨然把自己当做讲台下的学生,胡小军则在教书育人。突然胡小军起身,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正值风月无边、风调雨顺的劲头上,安灰差点儿脱口而出:“为什么呢?”胡小军回来后,安灰发现他山河巨变精神疲惫,百无聊赖的样子。
安灰指指墙上的一幅字画,那是“艺”的繁体字。安灰想继续撩拨起胡小军说话的兴趣,满足他的光芒万丈。她斗胆地问道:“那是个什么字呀。”
胡小军顺着安灰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瞠目结舌而又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怔了一会儿,说道:“对不起,我近视,需要到跟前去瞅一下。”黄鹤一去不复返,安灰左等右等胡小军都没来,一女服务员走来,对安灰说,“刚才那位先生说,要您结账。”
“为什么?!”安灰勃然大怒,“至少也要aa制啊。”安灰气极败坏,一把抓下头套,这让服务员错愕不已。一相情愿地想成全别人的光芒万丈,没想到引火上身了。无奈安灰自掏腰包,把账结了,看着账单,她骂道,“他奶奶的,谁还不认识那个破字,真当老娘不认得呀。”
在回去的路上,又走到与张姐相遇的信号灯处,安灰自嘲起来“‘为什么’简直就是‘啪啪啪’三声枪响,打得人落花流水,片甲不留”。她又想起杨浩和那“粉红女”,沮丧地说,“一样的经,我咋念不好呢?难不成,真是远道的和尚会念经?”
叶之之、杨淇和陈渔,她们都在家等着安灰的好消息。安灰阴着脸看着她们几个,待她们要开口问话,安灰赶忙打住:“都闭嘴!”
“为什么?”她们几个不解地齐声问道。安灰一听到“为什么”,简直要崩溃了似的,忙捂起耳朵,倒床闭眼。她们几个摇摇头,无奈地耸耸肩,知趣地离开了。
4
中国人寿保险公司最近推出“幸福全家福”系列活动暨免费为保险人拍一张全家福照片,寿险公司在本市二十家影楼中,推选一家信誉良好的影楼作为拍照单位,安灰去投标了,她决心征战职场,所向披靡。因为她觉得事业相对于爱情,要来得更加充实,更加实际。
安灰一身精练的职业装,她脸上笑容充满自信。从中国人寿保险公司出来,几脚油门将车开到叶之之的茶馆,对着叶之之揶揄起来:“哟,女为悦己者容哪。”
叶之之不搭话,却是一脸的笑容,安灰凛然地说道:“本姑奶奶从今往后,不再涉足爱情领域,这不是我擅长的事,还是经营事业来得实在与稳妥。”
叶之之一边看账单,一边撇嘴笑:“就你有能耐。”
“一个人照样可以活得精彩。玫瑰花不卖给女人吗?钻石不卖给女人吗?房子不卖给女人吗?汽车不卖给女人吗?”叶之之不屑地看着安灰,安灰却是一脸的得意:“说,你这衣服在哪儿买的,一会儿,我也买一件。”
“刚才还说我为悦己者容,那你为谁容?”
“当然是取悦自己了。”安灰喝完一杯茶,清清嗓音,讲了去人寿保险公司投标的事。
“我看你悬。”叶之之说。
“呸,呸,大早上你就咒我。”安灰有些着急。
“要我是公司主管人,我就会质问你,‘小姐,你幸福吗?’”
“我幸福呀,物质上自给自足,精神上自娱自乐。”
叶之之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安灰自讨没趣,她若有所思暗想:“三十好几的人了,没爱情,没婚姻,说自己幸福,谁信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自己竟然开了家‘浪漫百合’婚纱影楼,给别人拍幸福甜蜜照,这简直就是讽刺。”
安灰走后,叶之之的手机响了,她最近经常接到不出声的电话,这会儿,打进来的还是这个陌生号码,叶之之迟疑着要不要接,接了里面也没有声音,她索性挂掉电话,可不多时,这个陌生号码又打了进来,叶之之按下接听键,冲口而出:“你到底是谁,麻烦你说话行吗?”
对方依然没有说话,可是能听到一丝微弱的喘息声,一会儿之后便出声了,是女声,但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她说:“骆坤……”叶之之竭力竖起耳朵听,可对方挂掉了电话,叶之之忙打过去,电话中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叶之之有些懊恼和茫然,这几天来,这个女人一直想要告诉她什么?这通只有两个字的电话,让她忐忑不安起来,“她想说骆坤什么?这女人是不是骆坤的旧爱,不然为什么只说了‘骆坤’两字,便没了说下去的勇气?”
整整一天,这个疑团蛰伏在叶之之的心里,久久不得安宁。就像紧闭的大门开了一条缝,无论她怎样挣扎眺望,门里面的世界,她一概不知。晚上8点,叶之之依然拨打那个陌生号码,可还是不通。电话中她说或不说,看来都是件隐晦的事情,既然这样,理直气壮并开门见山地去问骆坤,他也不会说的,叶之之决定自己去找答案。
这晚叶之之去找骆坤,并在他家过夜。叶之之像侦探一样,漫不经心般地注意着骆坤的各个房间,她觉得这里一定藏有秘密。在骆坤书房的写字桌上,有三个抽屉,其中两个没有上锁,有一个是挂了锁的,叶之之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个挂了锁的抽屉,她断定里面一定暗藏玄机。
夜里待骆坤熟睡后,叶之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她来到书房,费了好半天劲儿,终于把这个上了小锁的抽屉打开了。“嗤”的一声,简直有点儿诡异,抽屉像紧闭的大门豁然地打开了。叶之之心惊胆战地翻找着,今夜月光很美。借着窗外的月光,她在一件夹里找到了两张a4纸,一张是在“衣之锦”橱窗上看到的那张征婚启事“寻找为我买仲夏盛装的男人”;一张是《离婚协议书》,抽屉的和盘托出简直成就了一出现代惊悚剧,一瞬间,叶之之浑身哆嗦起来,心里惊呼道:“原来他离过婚?!他还这么花心!”这两张纸托在手上,重量似乎不比地球轻。发现这些,是叶之之始料不及的,她感慨自己没有足够强大的想象力,她单纯地以为抽屉里会有避孕套之类的东西。
黑暗中骆坤的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叶之之回头看,月光下映照出她惊恐的表情,她看到骆坤脸上的表情是愤怒加不解。叶之之瘫坐在地上,她有种轻微的晕眩感。
骆坤走上前,拿过叶之之手中的那两张纸。叶之之脑袋乱成一团糨糊,没了主意,她痛哭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心里想着,这一切会不会和那个叫欣然的女人有关?骆坤不语,一切的未知都在混沌、矛盾与**中纷扬。骆坤拉她到床边,叶之之乱脚相向,骆坤霸道地把她抱到**,**还留着骆坤屁股坐下的凹痕,她朝那凹痕望了一会儿,觉得疲惫、愤怒及困惑。
叶之之歇斯底里起来:“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她在咄咄逼人,她在激烈叫嚷,她找不到任何切实有效的方法来打破他用秘密和谎言筑起的心墙。无论叶之之怎样喋喋不休,骆坤就像隔岸观火,平静得很,他抱臂锁眉,转身走掉了。此时叶之之仗着熊熊怒火占了上风,她坐在**,对着空大的房子,叫嚷着,“为什么要骗我!你说呀!”周围没有一丝声音,叶之之大为不解,跑去一看,骆坤正在卫生间优地撒尿。叶之之想起,骆坤曾对她说过,小便的时候不能说话,因为不利健康。叶之之气得原地跺脚,暗骂:“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撒尿。”她惊讶于他的泰然自若,她皱眉觑眼地等他小便完,恶狠狠地怒吼着,“你这个骗子!”叶之之说完,狂奔下楼,她要回家。
从骆坤家出来,从四楼到一楼,这曾是幸福的阶梯,叶之之由快到慢地走完,骆坤没有追出来,她回头看了五次,他始终没有追出来,她知道,她一旦离开,他们的故事便完结了。
叶之之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月光很美,苍白的美、惹人怜的美。到家门口时,她立在自家单元楼道前,想起骆坤第一次送她回家时的情景,骆坤深情地说:“我看着你上楼,灯亮,我离开。”叶之之的内心升起美妙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和骆坤依依惜别,从一楼到四楼,32个台阶,叶之之走得很慢,心里却涌起无限的喜悦,就像是踩着音符一样,每一脚踏上去,都是那么的幸福和甜蜜。她多么希望,这幸福的台阶,变得长长的,走也走不完的……
这一晚叶之之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如一地的鸡毛。她泪流满面地回头,那一刻她多么希望骆坤能从后面追出来,紧紧地抱着她,只要稍作解释,哪怕很简单的解释,她都会满心原谅的。可,骆坤没有来。只怕千百次的回头,他终不会来的。叶之之浑身无力地扶栏杆上楼,脑中翩跹着那两张a4纸,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耻也很卑微。
5
安灰忙着竞标的事,她风风火火地在做着一件帮别人“拍幸福”的事。投标后的第二天晚上,她把人寿保险公司的李主管约了出来,在玉百方饭店里,李主管笑着问安灰:“安小姐,你幸福吗?”
“我幸福呀。”安灰信誓旦旦的样子。
“据我所知,你现在没有热烈的爱情也没有稳固的婚姻。”
这句话着实触到了安灰的痛点,她努力镇静自己,微笑着说:“那我要问李主管,什么是幸福了,当然这也实在是个老套的话题。”她言谈举止间无不透出商界女强人的干练与做人的点滴不漏的精明。
“那您觉得呢?”李主管将问题拱手相让。
安灰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煎鱼片放进碟子里,故作郑重地说道:“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说话间,李主管早已夹起一片水煮肉片,放进碟子里。
安灰看着自己的碟子,再看向李主管的碟子,笑着说:“李主管,您别配合我呀,来,如有怠慢,我罚酒三杯。”安灰狂饮三杯。
安灰跟李主管边喝酒边猜拳,这饭吃得颇为融洽,在职场打拼的女强人,个个早已百忍成精,时不时装疯卖傻,和男人称兄道弟,完全抹去自己女性的外在特征,这样才能把事情圆满地做好,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一顿饭后,竞标的事终于搞定。
安灰醉醺醺地欲要搭车回家,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陈渔,旁边还有一男的。他就是温波,温波挽着她的胳膊,她那副不情愿的样子,简直像罪犯。
“安灰!”陈渔像见到救星似的,喜出望外地大叫着,边叫边挣脱了温波的手。
“他是谁?”安灰迷瞪着醉眼。
陈渔没有回答,温波见势上前一步,热情地作自我介绍:“我叫温波,是陈渔的男朋友。”
“哦。”安灰按着发疼的太阳穴说道,“你恋爱了啊。”
陈渔转身对温波说:“不要管我们了,我送安灰回家,再见!”陈渔拉着安灰,顺势拦下一辆出租车,温波漠然地看着她们离去。
出租车里,安灰醉醺醺地倒在陈渔的肩上:“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个屁。”
“你胡说什么呀。”陈渔安慰道。
“衣着光鲜、事业体面,不见得幸福。这世界上就没有幸福的人……扯淡,全是扯淡。”安灰痛心疾首。陈渔揽过她,她心情也十分沮丧,她们俩同病相怜。
这天不高兴的还有杨淇,同事小王非要叫着她一起去逛街。按照计划杨淇本想去美甲的。见小王逛街的兴趣盎然,遂一同前去。
一下午的时间,她们逛了整条街,收入囊中的猎物只有区区一件小背心。在“sk”专卖店,她们刚要出门,迎面碰上一男的,杨淇看着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她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小王又拉着她进了另一家店,左看右看,穿上脱下,没一件相中的,这时身后传来一男声:“有些衣服是挑人的,高矮胖瘦;有些女人如衣服,也是挑人的,挑的是男人。”声音加笑容,让杨淇想起这人来了,冷着脸问:“你跟着我们干吗?!”
“对不起,这两家店都是我的。”
杨淇羞窘起来,愤然地拉着小王离开。
“他是谁呀?”小王问。
“他叫葛根。”
“很蒙眬,有点儿像葛优。”
“你说他吧,要么就长得很像葛优,要么干脆一点儿也不搭边,这样似像非像的,感觉一点儿也不正经。”
这时小王注意到葛根还在后面跟着,杨淇全然不知,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还想追我呢?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事找抽型的。”小王赶紧拉了下杨淇,使了个眼色。杨淇回头看,惊奇地问,“你怎么还跟着我们?”声音有些发颤。
葛根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你戴走了我们的丝巾。”
杨淇的脸涨得通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王也跟着道歉:“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葛根摆摆手,无所谓地说:“我知道,喜欢就戴着吧。”这时小王的手机响了,好像有急事,接完电话,她抱歉地离开了。待小王离开后,杨淇恶狠狠地对葛根说道,“今天你让我很难堪。”
“那只好对不起了。”
杨淇不答理他,愤然转身离去,突然脚一崴,跌坐在了地上,她惨叫起来:“哎呀,我的脚!”
葛根急忙把她抱起,急奔附近的医院。杨淇边痛苦地哀号着边说:“你那手别放在我后背,还有你那手碰到我的大腿了。”
“小姐,那我两手全部松开好了。”葛根说。突然间,葛根的两手松了一下,杨淇惊叫起来,“你想摔死我吗?”
“不想摔死,就别说话。”
杨淇看了葛根一眼,那光光的脑门,在她眼里一点儿也不光芒万丈,她闭上眼,忍辱负重,小声自语道:“要是帅哥多好,来个英雄救美。”
“是,我不是英雄,可英雄都走了,去前线救灾去了,哪有时间救你。”葛根调侃道,杨淇瞪了他一眼。
杨淇的伤势一点儿也不严重,医生告诉葛根正确揉脚踝的方法。杨淇一脸的不情愿,但虎落平阳之势不得不顺其自然了,暗想:“今天败得这样惨烈,气死人了。”
葛根坐在旁边,认真地帮她按揉,杨淇揶揄道:“心里可高兴了吧?”
葛根一边按揉,一边调侃道:“手感还不错。”
“你混蛋,占我便宜了。”杨淇愤然,粉拳便要挥向葛根,慌乱中,她差点儿摔倒在地上,葛根拦腰扶住她,说道:“你老实点儿。”关切中带有十足的霸气,这是杨淇第一次看到葛根严厉的样子,一时间让她战栗,泪水“哗”地一下子水漫金山了,那是一种柔弱不经意地在心头飘荡。
让杨淇惊喜的是,她的脚好了。临走,她挑挑眉毛,干脆利落地说:“等我有时间,请你吃饭。”她戴上太阳镜,甩甩头发,悠然地离去。葛根宽容地微笑,一副对她无计可施的样子。
6
“策划部怎么没人?”一个声音从陈渔头顶传来。
陈渔埋头忙活着,头也没抬地回了句:“他们都去开会了,你等会儿吧。”
“哦。”这人便漫不经心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盯着陈渔看。好大一会儿,陈渔才注意到那束注视的眼光,抬起头,惊叫起来。一是她全然不知有人坐在旁边,二是这人不是别人,是杜宁。“怎么会是你!”
杜宁冲她扮了个鬼脸:“我也没想到会是你呀。我发现咱俩可真有缘啊,已经相遇三次了,上辈子你不会是我姐吧?”
“谁知道呢?你来这儿有事?”陈渔问道。
“没事儿谁会大老远专门跑来陪你聊天啊。”杜宁调侃地说道,轻咳了声说道:“海天工业园大型户外广告牌要重新做。”
“哦,你在海天上班呀。”
“嗯。”杜宁拿起一本册子,随便翻看了起来。陈渔给他端来一杯水,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不久前吃饭,我欠你八块钱。”
“你怎么能说欠我八块钱呢?”
“一盘水饺不八块钱吗?”
“我给你二十,找零后的呢?”
“哦,对。”陈渔想了想:“我欠你十二块钱。”
“你不是会计吧?”杜宁一脸狡黠。
“什么意思你。”说着陈渔从包里拿出钱,放在桌上,“给你。”杜宁没说什么,继续看手里的画册,陈渔一边打字一边问他,“那天我在公交车上,看到一开红色跑车的人,看着特别像你。”
“是吗?我哪开得起那好车呀,真羡慕那小子。”杜宁叹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
“就是个‘富二代’,有什么可羡慕的。”陈渔不屑地说:“贫穷一点儿都不可怕,相反我觉得我们应该感谢它呢!它让我们有机会理解人生与奋斗的意义,从小吃苦的人,大都磨炼出一种本领,那就是身体结实,勇敢坚强。”杜宁抬起头,惊异地看着她。那样子,让陈渔有些惶惶然,她疑惑地问道,“我说错了吗?”
“这话听得似曾相识,我爷爷曾经对我讲过,一时间,你让我想起了过世的爷爷。大姐,麻烦您继续,再唠这十二块钱的。”
陈渔“扑哧”一笑,继续打字,“知道你在嘲笑我,不跟你说了。”
“真没有,你继续说,说得越多越好,我的朋友说不出这种话来。”杜宁恳求道。
陈渔遂又继续说自己的看法:“在‘富二代’心目中,苦难简直是种残疾和屈辱,他觉得家里有钱,然后父母再让他去吃苦受罪,那他会觉得这是个极大的骗局。他没有机会闻到过自己的劳力换来的面包味道,他始终没有一种紧张的实际生活做他的依傍,没有压力与任务给他刺激,不需要换取他的那份面包,慢慢地他就会丧**上最精锐的力量与朝气,精神和气质都受到磨损,没有独自奋斗下去的勇气,结果不免给人生吞掉。”
这时杜宁起身,一脸滑稽而又郑重地把那桌上的十二块钱,往陈渔那边推了下,很夸张地伸出两手,一脸感激地握向陈渔的手:“谢谢啊大姐。”陈渔一脸茫然,“怎么了?”杜宁转身就走了,出了广告公司,他喜出望外地给哥们儿齐强打电话,声音里透着兴奋,“强子,一会儿我去找我爸,不出一小时,我准能再把车开出来。”
“真的啊,你爸让你写的那‘吃苦心得’,你搞定了?”
“当然,都录在手机里了,一会儿把它打印出来。”挂断电话,杜宁兴高采烈地开着捷达回到海天公司,在办公室里,他打开手机录音,里面传来陈渔的声音,他一边笑一边往电脑里输入。打印好后,杜宁去了董事长办公室,没想到他爸真的就给了他车钥匙。杜宁神清气爽地开着那辆红色敞篷跑车,去找哥们儿齐强。
“她可真是我的福娃,从我第一眼见她,我就觉得这人特逗,看上去吧,傻了吧唧的,但好像也不怎么缺心眼。”杜宁笑着说。
“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齐强问道。
“开什么玩笑啊,她虽叫陈渔(沉鱼),只是有个美女人名儿,但不和美女搭边,和她在一起就是觉得好玩而已。哎,上次我开这车,在香山路上,她坐在公交车上看到我了,向我打招呼,我没理她。”
“为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逗她玩呗。”杜宁笑了起来。
“怎么逗她?”强子问。
杜宁想了想,抬起手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等晚上的时候,我穿上那件大熊道具服,来吓唬吓唬她。”
“哈哈,真有你的,场面一定很逗。”被强子这么一说,杜宁笑得更加自鸣得意。
杜宁开车来到广告公司,装作郑重其事的样子,对陈渔说道:“小陈,你晚上8点半左右,务必在锦江之星大酒店门口的第三棵树下等着。”
“干什么?”
“有人给你u盘,里面有关于海天公司广告效果图的一些建议。”
“你怎么不直接给策划部小黄啊?”
“明天我们早早要出发的,来不及。”杜宁心虚极了。
“为什么要去那儿等啊?”
“因为今晚我们公司在那儿聚餐。”陈渔想了想,便答应了。她吃完饭后8点便在树下等着,9点半的时候,有一男子过来,问陈渔:“多少钱?”
陈渔惊讶地看着那人:“什么多少钱?”
这人喷着满嘴的酒气,色眯眯地说道:“装什么蒜,当然是睡一觉了。”他开始对陈渔动手动脚。陈渔知道,她被人误解为性服务小姐了,“对不起,你误会我了!”她甩开那人的胳膊,男子不依不饶,陈渔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她撒腿就跑,男子追了没几步,便走远了。陈渔想回家,可一想那重要的u盘,就回到原地方,在那儿又等了起来,心里一直埋怨自己的手机没电了。
杜宁和强子带着大熊道具服,准备出发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杜宁失望地说:“唉,真倒霉,一出好戏泡汤了。”顷刻间外面电闪雷鸣,强子担忧地问,“你那福娃不会现在还待在那儿吧?”杜宁不以为然,“她有那么傻吗!”
第二天杜宁去广告公司,全然忘记了昨天的事情,他抄着口袋,吹着欢快的口哨,刚一进公司门,就看到了陈渔,他漫不经心地向她打了个招呼,陈渔愤怒地看着他,刚想说话,一个喷嚏打了出来,之后说道:“把捉弄别人当成了一种乐趣,不觉得自己太无耻吗?”
陈渔疲惫不堪,精神憔悴,让杜宁不忍目睹,他暗暗发笑,“你在说什么呀?”杜宁故作惊讶的样子。
陈渔扬扬眉没好气地说:“昨晚我等你等到11点,我刚刚知道,那u盘昨天早上就已经给小黄了,昨晚你们公司根本就没聚餐,还有你不是说今天要出发的吗?”陈渔一边打喷嚏一边擦鼻涕。
杜宁知道事情被揭穿,便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陈小姐,我昨天只是想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的题目,没想到你……哈哈。”杜宁越想越觉得好笑,笑声灼伤了陈渔的自尊心,她气愤地说道,“不知羞耻,你以为你是谁呀?不就是个‘富二代’吗?有多了不起似的。”
杜宁有些懊恼,狠狠地说:“我让你今天就失业!”陈渔挑衅般地看着他:“我还不想干了呢!”
为了海天公司的这单生意,经理万般无奈地炒了陈渔的鱿鱼,陈渔抱着一个大箱子,伤心不已地回到宿舍,大哭了一场。
杜宁越想这事越觉得好笑,他给强子打电话:“强子,被你预言到了,她还真那么傻,下雨了还不走,竟然躲到锦江酒店门口,一直待到11点,刚才我听她的同事说,当时她还被人误解成小姐了。”
强子说:“哈哈,她一定恨死你了。”
杜宁坦言道:“是,她骂我,我让她们经理把她给炒了。”
陈渔哭够之后,擦擦眼泪,对自己说道:“要坚强,要忍耐。”这时手机传来一条温波的短信,他说,他在外面出差,过几天才回去。陈渔漠然地看了一眼,便丢到一边。洗洗脸,换了身休闲的衣服,陈渔溜达着去了夜市,一边吃着烤肉串一边随意溜达。美味的小吃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在一地摊前,她看到了以前的一个朋友,陈渔听朋友说,摆地摊收入还挺可观,一时间她忽然有了兴趣,她也想在这儿摆地摊,觉得挺自在,还有得钱赚。朋友也很热心,答应可以低价处理给她一些货品,让她试试看。
从夜市回来,陈渔去了叶之之的茶馆,杨淇和安灰刚好也在,陈渔轻描淡写地说:“同志们,我失业了。”她边说边从塑料袋里拿出几双丝袜,还有几个内衣,摊开给大家看并笑着说道,“以后欢迎光临我的地摊。”
杨淇拿起丝袜不屑地说:“一看质量就不好。”
陈渔推销道:“这都是出口转内销的,绝对质优价廉。”
安灰忍不住笑了:“这就吆喝上了。”
叶之之心事重重,但并没流露出来,问陈渔:“你怎么失业了?”
“都怪那可恶的杜宁。”陈渔气结,转眼对安灰和杨淇说道,“哦,他就是前段时间我们在珠宝店里遇到的那位,是个‘富二代’,好像有多了不起,他耍弄我,我骂他,他要经理开除我,没办法,经理不愿意得罪这大客户。”
“介绍给我呀,我专门对付这种傲慢的‘富二代’。”杨淇说。
“我得躲这种人远远的。”陈渔说。
安灰说:“不行,去我那儿吧,我养你。”
叶之之接道:“你来我这儿也行。”
陈渔连连拱手道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觉得一边找工作一边摆摊也挺好。
7
这几天,叶之之守在电话旁,天长地久等待骆坤的来电,可是没有一点儿动静,她几次可笑地认为自己的电话停机或出毛病了。叶之之无精打采地趴坐在吧台前,暗想着,一定是自己翻箱倒柜找出的两张纸,着实触动了他的痛处,伤了他的自尊。此时,骆坤所有的真性情,都已经被一个硕大无比的秘密,碾压成一片薄而坚硬的沉寂,看来他不肯妥协。
突然叶之之的手机响了,她一个激灵起身,拿过手机一看,原来是安灰打来的,她多么希望是骆坤打来的。安灰兴高采烈地说:“这主管还真的设有‘幸福指数’考核这一项,不过已经让我摆平了,怎么样?叶之之,你得恭喜我。”
叶之之漠然地说道:“好,恭喜你。”
“听你这声音,不阴不阳的,以为让你请客呀,放心,我请!一会儿到!”安灰挂掉电话,给陈渔、杨淇打电话。去吃饭的时候,叶之之非要绕道走过清风街,无奈大家便跟着她一起去了。到了地方,叶之之望着302室画廊,两面全是透明干净的大玻璃窗,里面的画依稀可见,显得画廊清明而又恬静。
安灰着急给饭店打电话订桌,杨淇忙着补妆,陈渔闲闲地玩手机微博,叶之之看到了衣裙的颜色,白蓝相间,很漂亮,是她一见钟情的,这是她们共有的衣裙,这个叫欣然的女人穿着这条衣裙在里面画画,叶之之穿着这条衣裙在下面望着她。叶之之断定,她就是征婚启事中的女主人,显而易见,骆坤就是为她买仲夏盛装的男人!一张纸有了答案。
背后传来陈渔的声音,她不经意地读着一幅画作的名字:“《夕阳?男孩》。”转眼看向叶之之:“之之什么时候爱上画作了?”叶之之心头一震,她想起,欣然说过《夕阳?男孩》这幅画作,很特别。她仔细看着这幅画作,夕阳下,曲径通幽处,有一个男孩在痴痴地望向远方。
“骆坤!”叶之之脱口而出。杨淇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惊醒,惊慌不已,她对镜修补擦到唇外的口红,不满地说,“想骆坤想疯了吧。”
安灰愕然问:“哪有骆坤,他在哪呢?”
“就是,看她神经兮兮的。”陈渔说。
叶之之完全不理会她们,专心地看着那幅画,肯定地说道:“是骆坤,没错!”
“在哪儿呢?”安灰问。
“在画里。”叶之之惆怅地说。
“哈哈。”大家哄笑起来。
“怎么可能?”杨淇打趣道。
“三五条线勾起的抽象轮廓怎么可能是骆坤?”安灰不解地说。
“要下雨了,快,快走吧。”陈渔疾呼道。白茫茫的天上布满着灼热的云,没有一丝风,凝集不动的空气在发酵,似乎要沸腾了。
叶之之还在看向那幅画,她暗想:“真的是骆坤,虽然没有完整的脸,没有完整的身体,但就那眼神与挺拔的体态,就可断定是骆坤,没错,恋人之间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她们凭什么跟我争论!”
六月天,雨说下就下,安灰赶紧发动起车,驶过另一条街,叶之之透过车窗,看到了“衣之锦”专柜店,又黯然神伤起来:“画里怎么会有骆坤呢?她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雨下得很大,瓢泼汹涌,叶之之的心也跟着泥沙俱下,百感交集起来。
8
陈渔白天找工作,晚上摆地摊,从她决定摆摊的那天起,四天里下了两场雨了,这晚天气晴朗,星星满天,她高兴地摆起了地摊,可生意不怎么样,她暗自安慰:“俗话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就能吃三年。’”没想到柳暗花明,时来运转,只半小时工夫陈渔的生意红火起来。来她这里买东西的人简直络绎不绝,她暗自得意,“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三天。”
连续几天情况都是这样,陈渔一直认为这是叶之之、安灰、杨淇她们让朋友来照顾自己生意的,可没想到,事实却是杜宁让这些所谓的“顾客”来捧场。强子无意间发现陈渔在摆地摊,就给杜宁说了,杜宁反思自己的行为,觉得有些过分,决意要帮陈渔。他发动一些朋友,还让女朋友芳菲也发动她的一些朋友,都去照顾陈渔的生意。
那晚陈渔的朋友心生疑惑:“陈渔,你有没有发现,有十多个顾客每晚必来?”只顾忙着收钱的陈渔,还真没注意,直到她发现了强子:“是杜宁让你们来的吧?”
“不,不是的。”强子否认。可在陈渔的逼问下,强子索性把真实情况说了出来,“杜宁觉得做得有些过分,所以他……”
陈渔傻呵呵地笑:“你告诉他,我没和他一般见识。”她一边数钱一边对强子说。
这天下午,叶之之独自又去了清风街。她抬头往上看,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这背影性感挺括,叶之之踮起脚往上看,但徒劳。就在这时,这背影转过身,抱臂凝思,向玻璃窗前走来,电光石火间,叶之之看清了,这人千真万确是骆坤,他不仅出现在这个女人的画作里,而且还出现在她面前,有声有色的。
一时间叶之之想逃,她突然发现,除了沉默和谎言,她不知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她好像从不了解他,他们是那样的陌生,有着一段距离。叶之之还没来得及逃,十分钟后,骆坤的车从她面前驶过,他没有看到她,她躲在一个角落里。
叶之之鼓起勇气去302室画廊。她拿出22元钱,放在桌子上,“上次喝茶,应找你的钱。”对于叶之之的到来,这个叫欣然的女人并没有感到吃惊,好像叶之之的到来是理所当然的,她停止作画,放下画笔笑吟吟地说,“你怎么没穿那条衣裙?”
“不想穿了。”
“是吗?买衣裙的人会伤心的。”欣然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叶之之冷笑一声,径直走向玻璃窗前,她看向那幅《夕阳?男孩》:“为什么是他?”
“谁?”
“你知道的。”叶之之咄咄逼人。
欣然不动声色,镇静得很,她去冲了两杯咖啡,递给叶之之一杯:“要不要加糖?”
“呃,加点儿,谢谢。”叶之之说,她抱臂继续看向这幅《夕阳?男孩》。
“交朋友就是糖加咖啡。”欣然笑着说。
叶之之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欣然说道:“听我讲个故事吧。”她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叶之之。
叶之之颔首。
“高中的时候,女孩暗恋男孩,没事的时候就偷偷地画男孩像,她在课本空白处画了个满满当当,可画得很糟糕,一点儿都不像。她决定要去学画画,她真的去了,几个月里,她的画作里全是这个男孩,画得像极了,终有一天,她鼓起勇气拿给男孩看,男孩赞叹不已并为之动容,当时女孩就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得意的事情。”欣然喝了口咖啡,冷笑了下,接着说道,“哼,那时小小年纪动不动就喜欢说‘这辈子’。后来他们恋爱了,女孩去了日本留学深造,专业就是绘画,男孩知道女孩喜欢看傍晚的霞光满天,他思念女孩的时候,就去看夕阳,一小时的时差传递着他们的相互思念。”
欣然的声音有些哽咽,叶之之有所感动,她看向那幅画,霞光很美,恋爱中的男女也很美。欣然长舒口气:“后来他们结婚了,再后来他们离婚了。”悲喜两件闹哄哄的大事,欣然把它们说得十分淡然和简洁,不拖泥带水。
叶之之石破天惊:“你是他前妻!”欣然颔首,喝完杯中咖啡,她走向一个角落里,从诸多画板中,拿起一件,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她指着这幅画作,走过来对叶之之说,“这画作叫《幸福薰衣草》,我一直认为,在这片美丽而又浪漫的薰衣草地上,和他牵手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是我……”叶之之看着这幅画作,背景是一片铺天盖地的薰衣草地,骆坤幸福地站在那里,身旁的位置是空着的。欣然拿起画笔,准备作画。
叶之之不解地问:“你们为什么离婚?”
欣然一边作画一边淡然地说:“他们长大了,成了男人和女人,有天女人心血**,想再为男人画像,可她画出来的全是模糊不堪的样子,每一张都是,那眼神、那表情根本不是男人,总之没一点儿味道。女人很痛苦,她折断了所有的画笔。”
“为什么会这样?”
“女人背叛了男人,她和导师偷情。”
叶之之感到震惊、惋惜和恻然。
……
叶之之不得不离开了,她手机里有茶馆吧台上的四个未接电话,走到拐角处,叶之之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道:“那几次无声的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欣然点头。
“你想对我说什么?”
“呃,我想说……我爱他。”
叶之之心中涌起难言的激动,她的心突然下沉,她不知是在为这句真话高兴还是伤心?她努力镇静自己,微笑着说:“这件衣裙,你穿上比我穿上漂亮多了。”
“谢谢。”
“再见!”
“再见!”
9
叶之之刚从清风街出来,杨淇就打电话来:“亲爱的,我发现你是真的不高兴,是不是那位画廊女在你和骆坤之间插足?”
“不,没有。”叶之之心情极为复杂,她并不打算将这事告诉她的姐妹们,她们一旦知道,一定会“蚕食”骆坤的,当然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深爱着骆坤。叶之之真的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个人,他存在的本身,就是去伤害另一个人,她清醒地知道,这个人不是孙淳,而是骆坤。
杨淇疑惑不解地挂掉电话。叶之之坐在吧台前,看着账本,清点着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渺小在的画家面前,这个开茶馆的女掌柜有点儿自卑。账单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了,叶之之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疯狂地思念骆坤,心中的思念就像无数的小虫子一样在疯爬,让她坐立不安。可几天里,她没骆坤的一点儿消息,她清醒地知道,如果他爱她,在乎她,是一定会来找她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都没有来,始终都没有。一相情愿的事情实在太令人难堪。
这晚,叶之之早早地睡了,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耳边传来欣然那句让人怦然心动的话:“呃,我想说……我爱他。”叶之之流出了眼泪,闭了闭眼,她决定放手。
就在这晚,杨淇给安灰打电话,那时她正为别人拍幸福全家福,忙得四脚朝天。杨淇给安灰打完,又给陈渔打,陈渔接完电话,收拾起摊子就走,她刚走,杜宁和强子来夜市找她,想当面向她道歉,不见她在,强子说:“她一定是干不下去了。”杜宁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8点一刻,杨淇、安灰、陈渔她们三个聚合到一起,要去找骆坤兴师问罪。
一路上安灰气结:“怎么会这样?他妈的,这世界上怎么就没好男人了。”
“我算知道,有本事让女人伤心简直成了男人不变的‘事业’。”杨淇气急败坏地说。
“叶之之她知道我们去找骆坤吗?”陈渔问。
“不知道,她手机关机了。”杨淇说。
陈渔惊叹:“浑浑噩噩的男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铿锵三人行,气势汹汹,真一个巧啊,迎头便碰上骆坤的车,车里竟然还坐着一女人。
“哟,还有这番闲情逸致,在这儿谈情说爱啊。”杨淇语气不无揶揄的味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勾三搭四!”安灰没好气地说。
陈渔也不甘示弱,用又热烈又恼怒的目光看着骆坤和那女人。
骆坤面临四面楚歌的险境,安灰和杨淇上前要打那女人,骆坤一把拦下:“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表姐!”
“骆坤,你长点儿记性好不好,上次说表姐,这次还说表姐,麻烦你换个新鲜的谎言。”杨淇怒气冲冲。
骆坤不满地说:“原来上次制造绯闻的人就是你呀,你们真是无聊透顶!”
安灰对杨淇掩口轻语地问道:“上次和这次说的是一个表姐?”
杨淇皱眉觑眼看向那女人,人家稳坐在车里,不动声色,那样子优得很,杨淇不耐烦地说:“好像是一个人吧,我忘记了。”
陈渔走上前,郑重其事地对骆坤说:“叶之之怎么办?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伤心得要命。”
骆坤一脸难为情的样子,这时车上那女人下车来:“你们好。”杨淇她们几个敷衍地点了点头,这女人微笑着说,“我从美国回来探亲,准备要走的时候,我的姨妈,哦,也就是骆坤的妈妈,突然生病了,所以请你们谅解。”
杨淇、安灰、陈渔面面相觑,安灰不依不饶地说:“你和画廊女是怎么回事,叶之之为什么对着一幅画喊出你的名字?画上那个小人儿真是你?”
骆坤一脸的惊奇,他若有所思起来,暗想:“她果然去找过叶之之。”他急切地说,“借我电话一用。”
“你的呢?”杨淇说。
“办住院手续的时候丢了。”骆坤无奈地说。他是在给叶之之打电话,里面传来对方已关机的信息。一时间骆坤有些焦急,抱歉地说道:“诸位,我得去看下之之,我先送表姐回家。”骆坤见她们脸上个个愠怒的表情,忙解释道,“我和之之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就这样,拜拜。”
骆坤关上车门,杨淇跑前一步,责怪道:“早干吗去了,这会儿知道心疼人了!”安灰旋即上前,继续声讨,“现在讲究限时恋爱,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来个干巴利落脆的,磨磨叽叽的,谁有大工夫陪你浪费!全集葫芦娃都得看好几遍了。”车开动了,陈渔大声喊道,“你别辜负之之啊。”
……
杜宁和强子从夜市回来,两人便去了酒吧。杜宁左思右想,决定给陈渔原先的广告公司经理打电话,他绷着脸,煞有介事地说:“通过观察,我发现你们原先的职员陈渔,还真不错,又敬业,又忠诚,这么好的员工,怎么能不重用呢?我建议让她重新回来上班,并给她长20(百分号)的工资,您看如何?”强子在一旁掩嘴笑。杜宁似笑非笑,示意强子不要捣乱。
经理很精明,迟疑着,他想借此提点儿要求:“涨工资,这有点儿……”杜宁早已预料到,爽快地说道,“海天公司今年所有的广告全都由你们公司来做,合同延续五年,这样行不行?再说,我这也是为你们公司挽留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经理连连点头称“是”。
声讨完骆坤,杨淇、安灰、陈渔她们几个便分手,各自回家。陈渔疲累极了,刚躺在**,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温波打来的,他说过两天就能回去了。陈渔无关痛痒地应声。刚挂断电话,陈渔便接到了经理的电话:“小陈啊,明天来上班吧。”
陈渔一脸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都觉得你是个好员工,请你明天一定来上班,另外给你加薪20(百分号)。”经理语气十分恳切。陈渔高兴地在**翻起了跟头,有些得意忘形,笑声又傻又响。电话又响了,是杜宁打来的,这时陈渔早就不生他的气了,“谢谢你啊。”
杜宁装作不明白:“谢什么啊?”
“谢谢你让朋友去照顾我的生意,谢谢你让我回去上班,谢谢还有那‘加薪20(百分号)。’”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呢?”
“我又不傻,肯定是你啦。”
杜宁哈哈笑了起来:“是,你不傻。”他轻咳了下,“总之吧,你得感谢,请我吃饭吧。”
“你一富家子弟,山珍海味的,我怎能请得起?”
“别,咱们就去那‘花苑王’,靠窗位置,一人一盘水饺。”
“对,末了还得要一大碗免费的汤。”陈渔会意地说,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
骆坤开着车,路上骆坤表姐提醒他:“我希望你能妥善处理好你的事情。”骆坤点头称是,把表姐送回家后,骆坤紧接着马不停蹄地赶到叶之之的住处。一腔火热的情意化作一阵阵嘹亮而又急促的门铃声,叶之之被惊醒,她跑去一看,猫眼里,看到的是骆坤!惊喜中夹杂着一丝哀愁他的觉悟来得太晚了!猫眼里看去,他还是那样的英俊,身上透着一种霸气。骆坤又一次地按起了门铃,每一声铃响,都让叶之之感到颤抖,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隔着一扇门,两人咫尺天涯。开或不开?悲喜交加的心绪一阵阵冲撞着她,她迟疑着、痛苦着。
势不可挡的铃声,都石沉了大海。门外的骆坤显得有些急切,他焦躁不安起来,使劲儿地拍了拍门,大声叫着:“叶之之……”这时对门一男的探出头来,睁着惺忪的睡眼,微笑着说,“谢谢哦,哥们儿。”骆坤一脸的愕然,男的拿着一件t恤,边套头边说,“我夜班。”骆坤释然,一脸的苦笑,男的看了一眼对门,热心地说道,“哥们儿,明天再来吧。”
骆坤苦笑,无可奈何地看了眼紧锁的房门,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儿打开的意思,他转身离去。叶之之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她慵懒地躺在**,暗想着骆坤他是漠然坐在车里,还是已经开车走了?这样一想,便觉得悲凉与寂寞了许多。直到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引擎的声音,她才闭眼睡觉。
早上6点,周大新给叶之之打电话,周大新是一茶商,一直和叶之之合作,这人很不错,他打电话问叶之之去不去九寨沟旅行。事情之所以如此紧迫,是因为他一员工,临时有事去不了了。叶之之想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7点,骆坤去医院照顾完母亲后,公司小刘便及时地把一部新手机递到他手里,他边拉车门边给叶之之打电话,那时叶之之刚坐上旅行大巴车,她看到骆坤的来电,依然是喜悦中夹杂着失落,这曾是她地久天长要等待的一个电话,可是已经有些晚了。叶之之拒接,骆坤就不停地打,手机打得发烫,一格电很快就被打没了,无奈叶之之只好接了,骆坤急迫地问:“你在哪儿?”
“去旅行。”叶之之耳目清凉。此时他们的旅行大巴已经开始上路了。
“我昨晚去找你了,你为什么不见我?”
叶之之一脸漠然。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骆坤说,语气炽热恳切。
叶之之心一沉,内心酸涩无比:“如果你爱我,你应该真诚地对我,不会总是把我弄丢,也不会问无数遍,‘你在哪儿?’”叶之之声音有些哽咽,接着说道,“如果我不爱你,那该多好!我已经决定了要全身而退,祝你们幸福!”叶之之挂掉电话,倚窗泪流,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中混乱浮动,以致有些轻微的晕眩感。
十分钟后,大巴车后面传来阵阵鸣笛声,司机瞟了一眼,看到是一辆小汽车,旁边人开玩笑地说道:“老这么跟着,不会是劫道的吧。”其他人也好奇地朝后面看去,这辆小车紧追不舍,还不停地鸣笛。叶之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也跟着漫不经心地往后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她浑身一震,原来他是骆坤!叶之之的手微微颤抖,感觉呼吸一阵窒息,声带拉紧,不能做声。她趴在后玻璃窗前,又一次泪流满面,骆坤边开车边微笑着向她招手示意,一路上,大巴车在跑,小汽车在追。一种神秘的喜悦在叶之之心中升腾,她破涕为笑,抱歉地让司机停车。
叶之之立即跳下车,向骆坤跑去,骆坤风尘仆仆像勇猛的骑士一样,满脸的甜蜜幸福,他张开宽厚的怀抱迎接失而复得的爱人,他把这种难堪与尴尬,处理得如船过水无痕般地完美,他就是这么有本事,让叶之之泪流满面乖乖地倒在他的怀里。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相亲相爱。老司机讪笑着说:“这俩人可真够疯狂的。”车要开动了,车上的乘客,纷纷探出头来吹着欢快的口哨,以此向他们表示诚挚的祝福,哄笑声中传来一句,“将爱情进行到底!”
叶之之倒在他的怀里,几天里的委屈和失落全都在厚实的臂弯里化掉了,骆坤紧紧地抱着她,轻笑着,安抚着她的激动,并深情地说:“将爱情进行到底!”
回去的路上,叶之之嗔怪道:“那几天,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骆坤边开车边说道:“我妈妈突然住院了,接着我手机也掉了,好多事情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简直应接不暇,一时间,让我产生无所适从的烦躁感,我想等一切平静下来,再和你谈我们的事。”骆坤由衷地说。
叶之之一脸惊奇:“阿姨没事吧?”
“还好。”
叶之之无限爱怜地看着骆坤,有点儿心疼他了。可转头又想起那个叫欣然的女人,这个女人曾担当过她渴望的角色。叶之之深呼吸一口气,骆坤在开车,她不想在车里争吵,她想回家好好地平心静气地谈谈他们三个人的事。由于几天里都没休息好,叶之之在车上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她睁眼看到的是302室画廊,骆坤把她带到清风街来了。叶之之一脸愕然地看着他,骆坤说:“上去看一看。”
叶之之有些难为情,迟疑着要不要上去时,骆坤一把拉过叶之之,连走带奔直上302室。推门而入,里面没有人,咖啡杯下压着一张字条,叶之之拿过来,欣然在上面写道:
“有些爱是永远回不去的,即使苦心拽回来,也是面目全非的。”
“之之,谢谢临别前你说的那话,你说,我穿上这件衣裙很漂亮。我决定将它作为我的嫁衣。明天我就要嫁给马克了,他人很好。祝我幸福吧。哦,也祝你们幸福!”
骆坤走到玻璃窗前,最醒目的位置放着的是那幅《幸福薰衣草》的画作。叶之之走了过来,她突然想起,昨天欣然找出这个画板来,说:“我一直认为,在这片美丽而又浪漫的薰衣草地上,和他牵手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是我……”说完后,她拿起画笔,准备作画,叶之之暗想:“原来她画的是我。”骆坤淡然地说道:“她把《夕阳?男孩》带走了。”
叶之之从后面环腰搂过骆坤,说道:“拿走吧,那是她的爱情,她要结婚了。”
“嗯,我已经知道,临上飞机前,她发来一条短信。”骆坤长舒一口气。
骆坤提出要宴请杨淇、安灰和陈渔,叶之之十分同意。骆坤打趣道:“你们这姐妹党,可不能小觑。”
“那当然。”叶之之走到他跟前,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既严肃又调侃地说:“你可要对我好点儿,不然,她们几个饶不了你。”
“好好好,跟‘党’走,好不好?”他们两个幸福地吻在了一起。
晚上7点,人员陆续到位,安灰来得最晚,忙的依然是“幸福全家福”。点好菜后,趁骆坤去洗手间,叶之之关心起她们来,笑吟吟地说:“这两天,让你们替我担心了。”语气中带有歉意。
“我们是朋友。”安灰说。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陈渔高兴地说。
“你恋爱了,还是你摆地摊发大财了?”杨淇问道。
陈渔一脸的春风得意:“我又回广告公司上班了,而且还给我加了薪。”
“真是个好消息。”叶之之恭喜她,“他们为什么又让你回去了?”
“那个可恶的杜宁看到我在摆地摊,良心不安,所以给经理打了个电话,所以我就回去上班了。”陈渔轻描淡写地说。
“想不到这个‘富二代’还挺有良心的。”杨淇说。
这时安灰若有所思,愕然地问道:“陈渔我怎么记得好像你谈恋爱了,那晚我喝醉了,记不太清了,是有这么回事吧?”
陈渔撇撇嘴:“是,他叫温波,刘元介绍的。长得实在是一般,甚至有点儿丑陋,论面相,是个聪明人,但绝不是招人喜欢的人。不过呢,他有极大的宽容心,又舍得为我花钱。但是,我还没接受过他贵重的礼物,他脾气也挺好,挑不出多大的毛病来,就是那长相,我总不能让他回炉吧?”
叶之之安慰道:“男人的容貌没那么重要。”
“但很少有人第一眼就爱上另一个人的精神或灵魂,尤其在当下的相亲时代。”杨淇说。
“问题是除了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的,后者感情更为笃定和敦厚。”叶之之说。
“我可是喜欢帅哥的,没听说过有喜欢丑八怪的,万一生个孩子,随他丑爹,学习好,长得丑,这才是真的耽误事呢。”安灰说。
杨淇帮腔:“确切地讲,这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杨淇、安灰哄笑起来,陈渔假装生气,叶之之见状去打她们。笑过之后,杨淇认真地说:“你跟那个田大力恋爱时,算是知道什么叫贫贱夫妻百事哀了吧。”
“貌似这位条件不错,劝你还是现实些。”安灰说。
“女人还是要为爱做坚持的,不然将来自怨自艾坐在豪宅里悲秋,会后悔死的。”叶之之说。
“我不后悔,要嫁就嫁有钱人。”杨淇俏皮地唱着反调。
安灰接道:“没有爱情,有很多很多钱也是好的。”
陈渔羞赧地直跺脚:“爱情,面包,向左向右?”她伸出左手和右手,左右看,一脸茫然,“哎呀!烦死了,我现在真是来到了岔路口上了。”
这时骆坤来了,叶之之的手搭在陈渔的手上,笑着安慰道:“别急,先处处再说。”陈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