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爱你爱到骨头里
她几次狠下决心对他说“分手”。因为她不想用所剩无几的青春,再去赌这样一个充满不确定因素的男人,她浪费不起了。可试了好多次,她都狠不下心,更说不出口,她清醒地知道自己中毒太深了,爱他爱得无可救药了,撞南墙也在所不惜了。
1
安灰见了一位“音乐达人”,他叫萨达,身形瘦削,头戴白色棒球帽,眉宇间透着一丝疲倦。
“听说,你是搞音乐的?很受李阿姨她们的热捧。”
“哦,我要更正下,我主业是机电维修,业余搞点儿音乐。”萨达笑着说。
安灰有点儿愕然,点了点头,她试图想着这“机电维修”和“音乐”能否有点儿关系。这时萨达问:“你喜欢音乐吗?”
“当然,音乐能陶冶人的情操,舒缓人的神经,在一定程度上,还能减轻患者的痛苦。”安灰娓娓道来。
“说得好!让我为你献首歌吧。”萨达高兴地说。
安灰欣然接受。萨达手舞足蹈、血液沸腾地演唱了一首刘欢的《好汉歌》,安灰皱眉觑眼地看着他,龇哇乱叫的声音,简直就是对耳膜进行无情的轰炸,她不禁暗想:“好像终于找到‘机电’和‘音乐’的一丝关系了。”
萨达唱完最后一个音符,欣喜地问道:“怎么样?”没等安灰回答,萨达接着说,“如果有人对我的歌声有疑惑的话,那说明这个人没有灵魂、没有热情,不懂得生活的意义和快乐所在。”说完他诙谐地一笑。
安灰暗想:“他把话说得不留一丝缝隙。”她笑着说,“还好,不错,只是声音有点儿大。”
萨达连忙坐下来,热情地说:“这歌有这歌的风格,声音就得大,不然就没那气势。”说完他上下打量着安灰说,“看来你身上没有音乐细胞,只顾赚钱了,有点儿悲哀。”
安灰有点儿微愠地说道:“我一点儿也没感到悲哀。”
萨达见安灰有点儿生气,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开玩笑,随口一说。”
安灰说:“没关系,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萨达紧接着又谈音乐,他生机勃勃、热情激昂地说:“刚才你有五脏六腑像被轻轻挠过的感觉吗?就是身心愉悦的感觉,有吗?”
安灰暗想:“五脏六腑简直像被抓,血痕累累。”但是为了礼貌起见,安灰改口说,“应该有吧。”
萨达一拍大腿,拉着安灰的手,惊呼道:“你就是我要找的知音哪!”
安灰心一惊,心想:“这是什么人呀,一惊一乍的。”这时萨达的手机响了,应该是同事打来的,安灰仔细听他讲话的内容,听上去,极有思路,而且他亲切大方,没一点儿疯癫的迹象。他挂掉电话,又投入对音乐的谈话中,一副很痴迷的样子。一时安灰搞不懂这男的,当下她没有义正词严地拒绝萨达,她要研究一下。
2
陈渔还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就接着撞上了下一段姻缘。早上刚上公交车,陈渔突然在包里找不到公交卡了,她有些着急,喃喃自语道:“明明就放在包的夹层里了,怎么会找不到了呢?”司机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陈渔,后面的乘客有些着急了,叫嚷着,“快点儿啊,等着上班呢。”陈渔尴尬地让出位置,陌生的乘客都轻松自如地陆续上来,陈渔觉得此时像极了被捞上岸的咸鱼,她反复翻找着,依然没找到,更要命的是她的钱包里竟也没有一元纸币或硬币,她暗自叫苦。车快要开了,司机转身看她一眼,看样儿懒得和她说话。这时一位男士走到投币机前,潇洒地抛进一枚硬币,笑着对陈渔说道,“过来坐下吧。”这一瞬间让陈渔觉得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谢谢。”陈渔羞涩地笑了笑,位子正好在这位男士的旁边,陈渔装作不经意地瞅了瞅他,身形高大、五官秀气,总之给人感觉还不错。陈渔心有点儿慌乱,两站之后,她就要下去了,也许这次不经意地说了再见之后,就真的再也不见了。她鼓起勇气正要和这位男士说话,巧的是这男士也正想和她说话,两人相视一笑。
男士笑着问:“不好意思,现在几点了?”
“不好意思,我没戴表。”陈渔抱歉地说。
“太巧了,我也没戴表,留个电话吧。”男士高兴地掏出手机。
坐在后排的两个年轻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叫田大力,是金得利科技公司的职员,今年29岁。
化解失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恋情。下车来,陈渔在公司的电梯里,回想着他们车上的对话,真是太搞笑了。暗想:“是不是爱情来的时候,脑袋都比较晕乎乎的。”
晚上下班后,田大力给陈渔打电话,约好一起吃晚饭。这家饭店门外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免费赠送两份小菜,另有惊喜的特价菜。
田大力看着陈渔诚恳地说道:“我是凤凰男,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房子,但是我很优秀,领导很器重我,进公司三年,获得五次公司的奖励荣誉证书。”田大力一脸的自信与骄傲,陈渔知道他是在投石问路。
“我找的不是房子,是爱情。对相爱的人来说,对方的心才是最好的房子。”陈渔认真地回答他。
田大力感到意外,惊喜地说:“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真的。”陈渔再次认真地说。
“像你这样的女孩真是太少了,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陈渔问:“你是不是受到的打击太多了?”
“是的,我深刻感觉到,富人的爱情,锦上添花,穷人的爱情,雪上加霜。”
陈渔微笑不语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暗想:“他笑起来的样子,让我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也许这次上帝没有和我开玩笑吧。”她陶醉在自我的想象中,田大力深情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身上闪闪烁烁。
服务员走来,轻咳了一声,两人才从彼此缠绵的眼神中脱离出来。田大力高兴地多点了两份硬菜。
吃饭时,田大力聊他的童年、大学、工作业绩。这番气势恢宏的谈话远比桌上的饭菜丰盛得多,陈渔再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着无穷的潜力,将来一定会发挥出来的。
田大力去柜台结账,对老板不满地说:“今天每盘饺子里都各少了两个。”
老板抬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继而眼里全是蔑视。
“通知你们一声,我恋爱了,想单身已经来不及了。”陈渔高兴地说,她不打算对大家说起那段隐涩的办公室恋情,她觉得除了伤心外,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和谁?”安灰来了兴致,可话一出口,接着蔫了,叹道,“姓啥名谁不重要,反正结果都一样,都会成为过往。”
“不许你这么咒我。”陈渔委屈地说,“我准备从一而终了。”
“给大家说说看。”杨淇说。陈渔轻描淡写地说了下田大力。她的轻描淡写、让杨淇觉得大有排山倒海的阵势,她惊愕地说,“这简直像个噩耗!”
陈渔愤愤不平地反驳道:“将爱情、幸福、未来,全都拴在一套房子上,难道不觉得特别悲哀吗?”见大家不语,她继而换作轻松得意的语气,说道,“我相信他是有潜力的,我是低点介入,套了支潜力股,有朝一日,一定会蓄势待发,光芒万丈!”
杨淇看着她自信无比的样子,揶揄道:“很王婆。”
安灰也加入到取笑的行列,语调清凉:“只怕到时,他不会是你的原始股了。”
陈渔据理力争:“我相信这世界上有一辈子的事。”她眼神笃定,自信满满。陈渔说到“一辈子的事”,叶之之在这同一个晚上也说了“一辈子的事”,她是同骆坤说的。这晚,骆坤带叶之之出去吃饭。
“你想不想知道我从前的事?”叶之之问。
“不想知道。”骆坤笑着说,“每个人都有从前。”
叶之之暗想:“也许他是在保护自己的**,如果我说出从前的事,他知道我一定会拿我的从前的事换回他的从前的事,看来他不想让我知道或不愿提及从前的事。”叶之之笑着看着他,自顾地说道,“我曾经爱过一个男人,但他背叛了我,所以我们分手了。”
这时旁边桌上响起了声音,他们是对年轻的恋人,女人凛然地问道:“你会不会背叛我?”
男的郑重地说:“我不会。”
叶之之和骆坤看向他们,桌上放着他们从商店里买来的两个鸳鸯抱枕,一个上面绣着“一生”,另一个绣着“一世”。
骆坤笑着说:“20岁问这种问题,是毫无任何意义的。”
“那他总得要做出承诺的呀。”叶之之不以为然。
骆坤松了下领结,前倾了身子小声地说道:“如果你悄悄问这男孩,能保证一辈子不背叛她吗?”骆坤顿了下,叶之之怔住了,骆坤笑着直起身子说,“未来太壮阔,根本不可预知,你问他,恐怕连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背叛吧。”
被骆坤这么一说,叶之之哑口无言,她知道,有时承诺和谎言是一样的。叶之之黯然神伤,她暗想:“他的一番话,让我突然没有安全感,也许我不该爱上他。”叶之之心有些悲凉,大口大口地喝酒,她有些微醉,骆坤把她扶上车,叶之之醉醺醺地说,“即使我有过一次失败的恋爱,但我还是相信,这世界上有一辈子的爱情。”骆坤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握着叶之之的手。
骆坤送叶之之回家,在车上,三个红绿灯处,叶之之几次狠狠下决心,要对骆坤说“分手”。她不想用所剩无几的青春,再去试这样一个充满不确定因素的男人,她浪费不起了。可试了好多次,她都狠不下心,更说不出口,她清醒地知道自己中毒太深了,爱他爱得无可救药,直撞南墙也在所不惜。
骆坤把叶之之抱上楼,叶之之像个孩子一样,在骆坤怀里痛哭起来,苦涩地说:“我爱你,爱到骨头里去了,你知道吗?”
骆坤抱紧叶之之,温柔地连声宽慰道:“我知道,我知道。”
3
田大力朋友很多,很多都是老乡加同学,隔三差五,他们会聚到一起吃饭,最多都是去大排档之类的地方,一顿饭的花销,不会超过100块钱。
这次轮到田大力请客,他们去路边吃烧烤,田大力顺便叫上陈渔,一起前往。
小王刚一落座,就招呼老板:“老板,先上二十个烤饼,刷酱。”
陈渔愕然地问道:“怎么不先吃烤肉串?”
一旁的小张解释说:“这得看谁请客呀,我们得自觉。”说完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陈渔不好意思地也跟着笑起来,田大力有些窘迫,笑着伸手去打小张,振振有词地说道:“我能和你们比吗?你们这些青瓜蛋子,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得攒钱买房呢。”
小王讪笑着说:“好,好,我们不耽误你买房娶媳妇。”这时烤饼上来了,大家顺其自然但又无可奈何地吃了起来。小张忍不住调侃道:“耽误你,就等于耽误你儿子,耽误了儿子就等于耽误了孙子,总之子子孙孙的幸福,也就在于我们多吃几个烧饼的事。”
“少贫了,现在房价猛于虎,要真是几个烧饼能解决得了的事,就好了,快吃吧你。”田大力苦笑着说。
陈渔一直没插上话,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话。他们果然吃完二十个烤饼后,才叫的肉串。
肚子已差不多饱了,肉串相对要的也就少了。等肉串的时候,小王笑着问陈渔:“嫂子,你和田大力是怎么认识的?”
这是陈渔第一次听别人冠以“嫂子”的称谓,有些陌生、有些欣喜,还没等她说给他听,小张接过话头说道:“听说只花了一块钱,就把你的心俘虏了?田哥英明!”
陈渔怔了怔,感觉这话听上去不太舒服,可事实的确如此。其间他们要了五大杯扎啤,喝着有些热了,干脆他们全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吹起了牛皮,聊起了段子。
这让陈渔觉得有些粗俗和尴尬,她看向田大力,他正生机勃勃地侃大山,脸上没有一点儿的难为情。陈渔默然地陪着他们,一直到结束。
回去的路上,陈渔嗔怪道:“你们太不注意形象了,在我面前,光着膀子,而且还溜段子。”田大力不屑一顾地说,“这有什么,男人本色嘛。”陈渔气结,但也无可奈何,总之痛并快乐着。
4
这天杨淇下班后接到曾扬的电话,这让杨淇喜出望外,两人约好去“乐天”吃西餐。吃完饭后,曾扬热情地邀请杨淇去家里看最新的国产大片,杨淇欣然前往。
曾扬很有情趣,点上红烛,端来红酒,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大片,一刻钟后,她瞥一眼曾扬,他正聚精会神地看大片,杨淇内心有点小小失落,暗想:“孤男寡女身处浪漫之境,妖娆女加情趣男,这应该好比是美女和野兽,怎可能会相安无事,看一夜大片?”杨淇感到意外与沮丧,因为她从来没在气势上输掉过,很多男人对她的反应都是乖乖地倒在石榴裙下。现在这种情况简直让她出其不意。
无奈杨淇继续陪他看大片。大道直行之时,突然拐了个弯,曲径通幽,景色全新。看到片中男女主角情到深处相拥亲吻,曾扬一把搂过杨淇,两片热唇叠合在一起,两人缠绵亲吻。突然门外传来钥匙的清脆声响,曾扬闻声赶快坐起,整理下衣服,杨淇朝门外看去,暗想:“一定是他表弟。”他表弟推门而进,杨淇转眼看了下曾扬,他一脸的难为情,讨好般打招呼,“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表弟的语气不温不火。
杨淇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拢了下头发。她和曾扬好像瓮中之鳖一样,被逮个正着,难堪无比,他们各自的血都凉了。
他表弟从卧室到卫生间,进进出出无数次,把人搞得心烦意乱,他那鲱鱼一样的锐利眼神每次都射向杨淇,杨淇困惑地问曾扬:“他好像很讨厌我,看我的眼神简直凌厉逼人。”
“不,你多想了。”曾扬安慰道。
等他们回过神来再看片子,片中出现了“完”字。曾扬送杨淇回家,路上,杨淇不满地说:“太不喜欢你那表弟了,能不能让他搬走?”
曾扬看了杨淇一眼,没有说什么,杨淇顿生疑惑,感觉他心里一定有不可说的隐痛,关切地问道:“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事?”
杨淇此话一出口,曾扬莫名其妙地表现得十分激动,他一脚踩下刹车,让杨淇惊慌不已,她心有余悸地看着他:“你……你这是怎么了?”
曾扬语无伦次,吞吞吐吐:“我……你别问了,行吗?”他样子十分痛苦地看着杨淇,杨淇满脸委屈地点了点头,曾扬继续开车,他长舒口气,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他温和地说,“他……他身世凄惨,所以……”
“哦,我表示同情。”杨淇小心翼翼地说。暗想“原来曾扬有副热心肠。”快到杨淇家时,曾扬深情地说,“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好。”杨淇点了点头,他们依依惜别。
5
隔了两天,田大力打电话叫陈渔出去一起吃饭。陈渔第一句问的不是去哪吃,而是问都有谁去吃饭。
“我的几个要好的朋友,他们你没见过,出来认识认识。”
“我不去。”陈渔不乐意地说。
“你就去吧,不然他们会说你架子大,看不起人。”
“随他们怎么说,我不去。”
“去不去!”田大力说话的声音倍增,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想干吗?你的朋友比我还重要吗?”陈渔愤怒地问道,听筒里传来田大力粗重的喘气声,好像他有多委屈似的,他怔了会儿,语气有些缓和地说:“不是谁比谁重要的问题,是面子的问题,去吧,好吗?”
陈渔语气也客气了许多:“不去。”她说完,在心里暗想“只要他再问一遍,她就去”。果然田大力又恭顺地问了一遍,“去吧,好吗?”
陈渔暗笑并说道:“好吧。”
这是一家乡村饭店,环境很差,地板油污污的,门口还蹲着一条狗,老板娘是个富态的女人,她的大手上戴满了戒指,五官粗大,却安详沉静,她那神态让人相信她所经营的账目决不会有任何差错。
田大力给陈渔一一介绍他的朋友,一个个溜肩塌背,嬉皮笑脸的样子,让陈渔感觉很不舒服。这顿饭陈渔吃得心不在焉,他们一个个的脸上写满愤世嫉俗,满口粗话,一张口一个“我靠”、“牛逼”、“他妈的”,陈渔看着田大力,他雀跃得很。一时间她开始怀疑田大力交朋友的眼光。她疲惫不堪,百无聊赖,勉强镇静自己,后来她把视线转移到门外的那条狗身上了,陈渔觉得这些人还不如它能带来一丝快乐呢,这条狗在那儿自得其乐地啃着骨头,啃一会儿,然后再玩弄一下旁边的小皮球,样子十分滑稽可爱。
回去的路上陈渔和田大力吵了起来:“你怎么会交这类朋友?”
“他们怎么了?因为他们没钱?你不要怀着一份过于势利的短浅眼光经营人脉。”
“我势利?目光短浅?你也不看看他们什么素质,满口粗话,还打探人家路上姑娘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和胸罩?简直流氓无耻!”陈渔火气上来,忍无可忍地说。
田大力赌气地说:“你说人家,人家还说你呢,iq、eq都高不到哪去,一条狗都把你逗得傻乐。”
“你高,你们都高,行了吧,连血压、血脂、血糖都高高的!哼,什么人呀,别忘了有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有我交友的原则,这不用你管,我清楚他们人实在,肯为我两肋插刀,不会和我勾心斗角,另外我希望你能和我的朋友打成一片。”
“恶俗!”陈渔恶狠狠地说。
“对,我就是一俗人。”田大力一脸坏笑地说。吵归吵,田大力在路边花坛里摘来一朵花,讨陈渔的喜欢:“此花最能助娇态。”陈渔哭笑不得,接着田大力想起件高兴的事,他得意地说道,“我这两个月积攒的钱,又能换一平方米了,下个月不出意外的话,又是半平方米呀。”陈渔也跟着高兴起来,他们两个手拉着手像孩子一样跳着、笑着,陈渔故意调侃道,“全亏你那些朋友吃烧饼。”
田大力不以为然地说:“挣钱的路径只有一条,但省钱的路径却无数条,比如从衣、食、住、行、用,‘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6
这晚,杨淇和叶之之陪安灰并肩作战,战场是ktv。萨达约安灰去吃饭,吃完饭萨达决意要去ktv唱歌,但安灰实在是不感兴趣,因为萨达上一次的歌声,还让她至今心有余悸。但萨达一脸诚恳的样子,让安灰不好拒绝,安灰在路上给叶之之和杨淇打电话,让她们火速到“维也纳”音乐城。
打完电话,安灰对萨达说:“我叫了两个朋友,一起来唱歌,你不会不高兴吧?”
“不,十分欢迎,人多热闹嘛。”
“嗯,是。”安灰心不在焉地笑着,暗想“我倒要看看,是我没有音乐细胞,还是他嗓音有问题”。
十五分钟后,叶之之和杨淇赶到了“维也纳”308房间。相互认识后,萨达唱歌的**立马占了上风,话筒就没离过他的手,他声情并茂地一首接一首地唱,他满脸春风得意,听者却是一脸痛苦的样子。安灰看在眼里,她笑了起来。包间里听不到说话,她们使了个眼色去了卫生间。安灰笑着对她俩说:“不是我没音乐细胞吧?瞧他这副破锣嗓。”
“这老年人眼中的偶像是这样的呀?”杨淇不屑地说。
“哎呀,我算是服了,天哪,我的耳朵真是受不了,怎么办?”叶之之哭笑不得地说。
安灰揉着耳朵说:“我们逃吧。”
“这样不礼貌吧?”叶之之担心地问。
“这有什么不礼貌,他唱歌,简直就是在制造无敌噪音。”杨淇冷哼道。
这时安灰的手机响了,是萨达打来的,她挂断电话,无奈地说:“走吧。”
杨淇愤愤不平:“我们应该让他知道自己嗓音的真实评价!”
“你来吧。”叶之之说。
“那好!”杨淇挽袖上阵。
推开包间,萨达见到她们,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示意入座,他接着高歌一曲,他学歌星的范儿,来了一个旋转动作,但这动作没有表现得那么帅气、自然,倒让她们觉得有些诡异和做作。他携一首《青藏高原》声势浩荡地来了。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
她们几个简直受不了了,相互窝在一起,痛苦地呻吟着,杨淇大叫:“这是在要命啊!”
叶之之掩住耳朵对安灰说:“怎么让他停下来?快点呀!”
安灰做出舍命陪君子的阵势,拿起另一支话筒,从高处把他拦截住,强颜欢笑地把他拐带到歌曲的尾声,唱道:“呀啦嗦,那就是青藏高原。”好歹唱到最后,安灰赶紧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萨达手舞足蹈起来,他是一脸的幸福,笑着问大家:“大家听出我唱歌有没有绵羊音?”
杨淇顺势把点歌机从on扭到off,杨淇实在是忍不住,冷言道:“哪听出什么绵羊音,简直像破锣。”
萨达一脸的愕然,未等他开口说话,杨淇又说:“你应该感谢我们,我们告诉你真实的声音,你的声音就是破锣声!”
这时萨达怒目圆睁,脑门上的青筋暴跳着,叶之之赶紧拉了下杨淇,安灰也有点惴惴不安,忙打圆场说:“她和你开玩笑呢,萨达别介意。”
萨达深呼吸口气,用蔑视的眼神看着杨淇:“你是个没有灵魂的人。”他说话时神情相当庄重,浑身发出一股子冷来,让人不寒而栗。
叶之之拽了下杨淇的衣角,示意不要反驳他。她们几个目瞪口呆、心惊胆战地看着萨达的一举一动,他上上下下摸着自己的口袋,像是在找什么,一个念头闪现在安灰脑中:“会不会找匕首?”叶之之的手心已经出汗了,杨淇的脸色也煞白了。随后萨达向她们走去,咄咄逼人的样子让她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叶之之想摸出手机,打110报警。
萨达向沙发一角和桌子上望去,看样儿他一定在找什么,她们几个团抱在一起,窝在沙发上。萨达不客气地说:“你们能不能起下身?”
“干什么?”安灰的嗓音有些发颤。
萨达不耐烦地说:“我找我的手机。”手机在她们的屁股底下,萨达拿起手机,狡黠地一笑:“没有灵魂的人,再见!”
待萨达走后,她们几个长舒一口气,安灰如释重负地说:“天哪,吓死我了,我以为他在找匕首杀我们。”
杨淇大呼小叫起来:“绝对危险人物!”
叶之之摸着胸口说:“好吓人呀,我们赶快回家吧。”这时她想到一个人,这个时候,她需要足够的安全感,她给骆坤打电话:“你在哪?能不能接我和姐妹们回家。”
“你们在哪?”骆坤问。
“我们在‘维也纳’。”
“几点了,你们还在疯玩?”骆坤的语气中带有责备。
叶之之此时心如乱麻,她快刀斩乱麻地问道:“你来吗?”
“我不去,最讨厌很晚回家的人。”
叶之之听后很生气,“啪”的一声挂掉电话,她的心情低落到极点,安灰和杨淇见此,都翻找各自的手机,寻找能护送她们回家的男人,可,一个也没找到。她们顿时陷入恐怖和混乱的痛苦状态。
叶之之在焦灼,一个特大的问号盘踞在她的心间:“他到底爱不爱我?”刚从“维也纳”出来,叶之之猛然看到有辆车的车灯亮着,她驻足,车里的人把灯打开,叶之之内心狂喜,问号瞬间成了叹号,那是骆坤,一时间浓厚的安全感和幸福感甜蜜地涌入心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她们几个顺着光照走到车前,叶之之坐在副驾驶上,不顾安灰和杨淇在场,万分委屈地一下扑进骆坤的怀里,忍着没让自己放声哭出来,骆坤拍着她的头,笑着说:“好了,好了,我这不来了吗?你的朋友都看着你呢。”
杨淇打趣道:“亲热也别当着我们的面呀。”
安灰帮腔:“就是,赶快送我们回家吧,把我们送到彩虹停车场就行,我车停在那儿,我送杨淇回家。”
叶之之回头看,她们几个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在彩虹停车场,安灰和杨淇知趣地下车。车里剩下她和骆坤。“我还以为你真不来了呢!”叶之之委屈地说。
骆坤侧过身,专注地看着叶之之,“我还真不想来了。”他语气严肃中带有调侃的意味,叶之之看着他,他继续说道,“几个女人半夜里还没回家,这让谁听起来,也不是件喜闻乐见的事。”
叶之之遂把萨达这人搬了出来,最后她感慨道:“茫茫人海里寻找相爱的那个人,真是太难了。”叶之之说完,眼角的余光扫过骆坤的脸,他没有任何表情,抬腕看了下手表,接着发动汽车,叶之之有点儿惆怅,她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骆坤偏过头看她,很坦白地说道:“爱可以是一瞬间的事,也可以是一辈子的事。”
叶之之有些懊恼,抓狂地说:“我不想听这类不三不四的风月话,爱还是不爱?!”
骆坤的眼中没有一丝怯意,他爱怜地用手去托叶之之的下巴,笑着说:“爱。”就这样,骆坤四两拨千金般地把叶之之给俘虏了,此时叶之之怒气全无,像蓬松的棉花糖一样,整个人甜蜜地靠在骆坤的肩上。
7
周末的早上,大家照例聚到一起,依然是在叶之之的茶馆。陈渔是最晚来的一个,她一进到茶馆,就开始跺着脚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我发现我不是和田大力一人在谈恋爱,还有他的一群狐朋狗友。”
“怎么你爱如潮水泛滥了?”杨淇调侃道。
叶之之接道:“什么呀,她大概跌入田大力庞大的朋友关系网了。”
陈渔白了杨淇一眼,说道:“知我者,之之也。”在一旁的安灰,没有说话,她一直在闭目养神揉耳朵。陈渔气愤地说道:“和他谈恋爱,还要捎带上他的朋友,简直让我气喘吁吁,你们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田大力的那些朋友简直不可理喻,和他们一起吃饭,用八个字概括就是:毫无意义、令人恼火。”陈渔说完,拿起桌上的面包,狠咬起来,喘口气,接着泄火:“凭什么要我和他们打成一片,难道他们比我还重要吗?”
陈渔的喋喋不休,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围观,叶之之、杨淇、安灰各忙各的。陈渔不满地说:“你们怎么这么没良心哪。”她看向安灰,说道,“我的声音是噪音吗?从我一开口说话,你就在那儿揉耳朵,揉呀揉。”
叶之之扑哧笑了,说道:“她的耳朵还残存着萨达的余音,她在那消炎败火呢,与你无关。”
“怎么回事?”陈渔问道。
杨淇接言:“你问当事人呗。”
陈渔又看向安灰,大声说道:“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安灰睁开眼,停止了揉耳朵:“不用这么大声,我能听到。”她坐起,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他倒是没有把我推进朋友圈,我只和他一人在一起,常常是不见其人,但闻其声,不管你乐不乐意,耳里先灌进一阵聒噪和**,如同百蝉鸣唱。”
陈渔同情地说:“还不如推进朋友圈呢!”
杨淇笑着说:“千万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万一他的朋友都和萨达一个样儿,都爱唱歌,还绵羊音,那安灰还不得掉进大羊圈里呀。”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这时田大力的电话打了进来,陈渔十分不情愿地接了起来。
“晚上有个饭局,和我一起去吧。”田大力说。
陈渔惊呼道:“还吃饭呀。都是什么人?”
“都是不错的朋友。”
“我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有你认识的,也有你不认识的。”
陈渔无奈地挂断电话,撇着嘴说:“又去吃饭。”
“看你那样,简直像去上刑场。”杨淇调侃道。
叶之之表示同情地说:“我理解陈渔,我一朋友铃花,她男朋友也有一大帮朋友,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每次都叫上她一起参加,铃花对那种闹哄哄的聚会,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她每次都勉强应付,木讷无趣地干坐着,她男朋友对此很不满意,原因是没给足他面子。他们吵过几次,但两人感情还是不错的。要命的是最后他们分手了,更要命的是她男朋友决意分手的原因,竟然是那帮朋友对铃花不好的评价。”
“天哪,这般分手的理由,真是荒唐至极!”安灰愤愤不平地说,“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叶之之说:“荒唐归荒唐,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在你之前,他已经有固定多年的朋友圈,你非要让他离群索居,虎落平阳,最后下场就是虎会咆哮愤怒。想想看,小到朋友关系,大到婆媳关系,这都需要你用八面玲珑的本领来平衡。”
“让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有点儿道理,我们真的不单是和他一个人恋爱,还包括他的各种关系。”杨淇顿悟道。
安灰痛心疾首:“哎哟,一听我就头疼了。”
陈渔陷入沉思,怔了会儿,她惊呼道:“田大力会不会也这样?”
这时杨淇也突然想起自己的心事,便忧心忡忡叫苦不迭起来:“我也愁哪。”在杨淇嘴里不常见的“愁”字,引来陈渔取笑她的兴致,“怎么,你也爱如潮水泛滥了?”
“你别说,我还真有这本事。”杨淇自信地说。
叶之之不屑地说:“小心淹着你。”
杨淇径直地说道:“我愁的是曾扬的表弟。”
安灰惊喜地说:“表哥、表弟同时爱上你了?”
“肯定不是,这种事,对她来说是喜事。”叶之之笑着说。
“哎哟,知我者,之之也呀。”杨淇长叹一声,一想起曾扬的表弟,她就气上心头,接着也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我和他表哥谈恋爱,有他什么事呀?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呀。”她暗下决心,狠狠地说道,“等我做了女主人,一定改朝换代,小样儿,你还能垂帘听政?”
叶之之听她们几个都说完,她沮丧地说:“我倒真希望骆坤能把我推进他的朋友圈,我自认为,这至少对我是一种肯定。和他交往的这段时间,也许只有他的车和手机认得我。”
杨淇说:“对骆坤这种男人,你得慢慢蚕食,不可急于求成。”
“他的若即若离,让我很痛苦,和他恋爱,我是不是有点儿自不量力?”叶之之黯然神伤,大家明显感觉到,叶之之十分地爱骆坤。叶之之捧着杯子,默然说道:“是谁说过,一个人存在的本身,就是去伤害另一个人。我有时感觉,骆坤的存在,就是在伤害我。他有本事让我哭,也有本事让我笑。”说到动情处,叶之之的眼中带有泪花,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苦笑起来。
安灰忙劝慰道:“爱就是要折腾!你看像骆坤这种魅力男,优秀帅气,骄傲不羁的人,怎会轻易被你降服?反过来,如果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降服的话,那只能说明他这人特会装,到时,你也会对他没一点儿意思了。”
“就是,优秀的男人,绝不是闻见鱼腥就起劲儿的猫,纵然你投怀送抱,不见得就能撩拨起兴趣。”杨淇提醒她。
“好的东西都应该费点儿时间,我们祝你‘圈地成功’。”陈渔说。大家顺手拿起牛奶杯,以奶代酒碰杯,叶之之欣慰地笑了。
8
杨淇记住了叶之之说的话:“要刀眉笑眼、八面玲珑、平衡各种关系。”她觉得眼下,要把曾扬的表弟拿下,然后跻身于曾家人之列,等咸鱼翻身之后,再以女主人的身份让他离开。杨淇自信满满地打着如意算盘。到了曾扬家,恰巧,曾扬和他表弟都在,两人把家搞得乱七八糟,杨淇皱眉觑眼地看着他们和遍地的垃圾,随地乱扔的瓜子皮、水果皮、啤酒罐、饮料瓶,满地皆是。杨淇为了体现一下贤妻良母的风范,她像保姆一样躬着身子,打扫卫生,她挥汗如雨间,听到的是曾扬和他表弟肆无忌惮的谈笑风声,杨淇突然感觉到一丝微妙的变化,曾扬和他表弟冰释前嫌,亲密无间。但曾扬和她的情感格局,却发生了变化,曾扬对她的态度有点儿不冷不热,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关乎痛痒,她暗想:“会不会是曾扬对他表弟施的一计?在他表弟面前,故意冷淡自己?待时机一到,向他表弟下逐客令?”杨淇想来想去,觉得情况就是如她所想,杨淇的如意算盘遇上突如其来的变革,不得不重新作出调整,她只好闲适地稳坐钓鱼台,静观其变。耐心地等待有一天她以女主人公的身份拎包入住,她潇洒地拍了拍手,得意地看着曾扬和他表弟,两人不经意地瞅了她一眼,接着又开始他们的热烈交谈。
杨淇不悦,暗想:“曾扬,你这计可真够狠的。”转眼又想“反正他是爱我的,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吧”。
她不介意曾扬的冷淡态度,回到家,她给曾扬打了个电话,笑说:“你不会看上兵法了吧?搞得这么玄乎。”
“我喝多了,明天再说。”曾扬挂断了电话。杨淇不放心地立即赶到曾扬家,好不容易敲开门,曾扬神情疲惫,满嘴酒气。“你怎么来了?”曾扬眯瞪着眼问。
“我不放心你呀。”杨淇说:“你表弟呢?”
“值夜班去了。”曾扬说着就浑身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杨淇拿来毛巾冷敷在他的额头,这时曾扬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杨淇顺手拿来一看,是一条短信,她看了一眼睡着的曾扬,手指忍不住按下了“查看”键,一行字映入她的眼帘:我爱你一辈子。发信人的“一辈子”瞬间让杨淇跌入地狱深渊,看着睡态如恬静婴孩儿的曾扬,她的愤怒喷薄欲出,暗想:“原来那一计是针对我,好你个曾扬。”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跑去卫生间,打给这个发信人,打探是何方妖精。“嘟嘟”两声响,她已是剑拔弩张,气愤不已,手机接通了,待她气冲冲凌厉地质问时,话筒里却传来一男人声。杨淇赶紧挂断电话,暗想:“打错了。”她再一次认真拨号,接通后,依然还是男人声,这人连声地问,“你谁呀?”杨淇和女人斗,经验丰富,和男人斗,缺乏经验。
杨淇挂断电话,目瞪口呆,此时已是午夜时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明明是一女人发来的短信,打过去却是一男人声,难道穿越了?”她使劲儿掐了下胳膊,她感觉这事太离奇太曲折了,一切都像个悬案!她瘫坐在地上,周围一切陡然迷茫起来。
第二天早上,真相就如升起的太阳一样开始大明,睡醒一觉后,杨淇赶到曾扬家,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开门的是他表弟,杨淇连看都没看他,径直往里去,房间里没有曾扬:“曾扬呢?”
“去公司了。”
杨淇拿出手机,欲给曾扬打电话,通话记录第一个显示的号码是昨晚拨过的那个充满“诡异”的号码,慌忙中,她一键按下,令人惊愕的是,房间里传来响铃,原来是他表弟的号码!杨淇一时有些懵,理不清头绪,表弟发短信给表哥说“爱你一辈子”,这是怎么回事?!
未等杨淇想明白,他表弟拿着手机从卧室里出来,目光落在她脸上,渐趋锐利,同时有着攻击性,如鹰。他说:“昨晚的电话是你打的?”
“是啊。”杨淇的声音有些发颤,转眼间,他表弟便悠闲得意起来,拿起一苹果旁若无人般地吃起来,杨淇的脑袋嗡嗡直响,愕然地问道:“那昨晚的‘爱你一辈子’也是你发的?”杨淇感觉到事情的真相正在抽丝剥茧。
“是,我爱他。”
这让杨淇极其震惊!她杏眼圆睁,拉扁了嘴唇:“你们,表哥、表弟……”
“他不是我表哥,我也不是他表弟。”他铿锵地丢出一句,继续悠闲地吃着苹果,说他叫汪军。这时清脆的钥匙声响起,是曾扬回来了。他表弟见势溜走,屋里只剩下他和杨淇。
“你是同性恋?”杨淇的话一针见血,曾扬咬着嘴唇默然着,不说一句话。
“你为什么欺骗我?为什么?!你说呀!”杨淇激烈地叫嚷着。
“我的眼睛喜欢你,可我的内心爱着他,不能两全!”曾扬痛苦地说。这充满怪异的话像蛇阴阴地扎在杨淇的心上,让她惊骇不已。
曾扬的母亲一直催他成家,面对世俗的压力,曾扬心中的苦衷难以启齿,为了孝顺母亲,他想着要和杨淇结婚,可他的心千万次地告诉自己是爱着汪军的,汪军也爱着他。杨淇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和谐,因爱而痛苦的两人常常互相折磨,争吵不断。杨淇见到的**的那些内裤,并不是曾扬有收藏内裤的嗜好,这全是曾扬给汪军买的,那天他们吵了一架,房间里狼藉一片,内裤是汪军抖散出来的。
看着曾扬痛苦的样子,杨淇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爱如此深沉浓烈,有种爱,与性别无关。
晚上杨淇去了叶之之的茶馆,叶之之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还未同她说话,安灰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痛心疾首地说道:“同性恋!”
话刚一说完,让杨淇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接着安灰拿出一封匿名信:“上面写我是同性恋!”安灰暴跳如雷,这是关于她单身的第九个版本了。
叶之之把这恶搞事件当成喜剧看,一笑而过。杨淇则一反常态,把它当正剧,义正词严地对安灰说道:“如果你是同性恋,我也会尊重支持,决不歧视你。”
安灰和叶之之愕然地看着杨淇,她好像刚经历过生死之劫一样。杨淇捅破了窗户纸,坦然道:“在过去,只要感情真,年龄不是问题,在现在,只要感情真,性别不是问题。我失恋了,曾扬是同性恋。”四下里一片哗然。
叶之之拿来一瓶红酒,她们畅意地喝着,安灰庆幸有人陪她一起难过。
9
从茶馆出来后,安灰接到网友“cc”打来的电话,他说:“正好出差到这儿,一会儿下车,想和你见一面。”安灰心想,“谁怕谁呀!不就是见面吗?”安灰虽然违背了坚决不和网友见面的初衷,但为了终结消沉的情绪,她惶惶然答应了。挂断电话,安灰又心生胆怯,确切地说是紧张,虽然“cc”是她聊得很熟的网友,但毕竟是陌生人,那一刻她有了防范和戒备之心,安灰将手机拨号110,然后放在座椅左边,遇到紧急情况,右手开车,左手直接重拨就可以报警。这是安灰第一次去见网友,她显得有些悲壮。
见到真正的“cc”,有些出乎安灰的意料,大概和网友见过面的人都有这样的感受吧?安灰一直认为玩世不恭的他,一看就应该是个混世界的模样,结果却不是。“cc”很谦逊很害羞的样子,没她想象的帅气,第一次见他很平常的印象,甚至有些后悔,以至于他的声音和他的人好长时间都不能统一。
上车后,“cc”犹豫一下要坐后面,好像要故意保持距离。安灰心想:“天哪,别呀,在后面我多危险啊!”于是她提出让“cc”坐在前面,他顺从地坐在副驾驶上,紧紧地靠着门边,保持一定距离。安灰谨慎驾驶,送他到他要去的酒店。一路上,他们没有说一句话。本来应该半小时的路程,安灰走了一刻钟,心想:“赶紧到站,时间越长越有危险。”
到了酒店,“cc”提议让安灰上去坐会儿,安灰连车都没下,连连抱歉说:“还有事情,先走了。”“cc”很羞赧地笑了笑,安灰一脚油门离开了,她大大地呼了口气,暗想“和网友见面的感觉真是怪怪的,该向他说声晚安的”。还没走出酒店所在的这条街,安灰看到两辆警车从她旁边呼啸而过,都停在了酒店门口,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警察是冲着‘cc’去的。安灰靠边将车停下,惴惴不安地看向酒店门口,五分钟后,从酒店门口走出一些人来,两名警察双手反拷住一个穿白色上衣的男子,安灰惊慌失色,默然地咽着唾液,这人真的就是“cc”。安灰暗自庆幸,和他见面时有颗防范和戒备之心,现在看来,这是多么的有必要,她暗自庆幸没有跟他上楼,真是有惊无险,她脑海里想起他提着的那个鼓囊囊的包,里面不会有刀和枪吧,想想就害怕。在安灰准备驾车离开时,她的手机响了,再美妙的铃声在那一刻,都显得那么诡异吓人。
“我们是公安局龙山派出所的。”电话是公安局打来的。安灰神经受到剧烈的震动:“什么事?”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而且手汗涔涔的很冰凉。
“请你跟我们去派出所了解些情况。”
安灰没想到和网友见面,竟会引发这么一场惊涛骇浪的局面。在派出所里,警察对她说:“是这样,我们在宝运大酒店,抓到一名犯罪分子,他从北京到鲁城后,只与你联系过,你和他什么关系?”
安灰难为情地说:“我和他是网友,他说他来鲁城出差,要见我一面。”她顿了下,接着问道,“他真名是叫程前吗?”
“是。”
旁边作记录的警察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还有心情关心真假名字。”
“请把你的有效身份证件提供一下。”
……
直到凌晨两点,安灰才从公安局出来。原来这个叫程前的人,他盗取公司财物,从北京逃到鲁城来,但万万没想到公安局已经将他列为网上在逃犯罪分子,在酒店,他用身份证刚作完登记,警察就来了。
安灰坐进车里,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定了定神,耳边想起警察的忠告:“找朋友谈恋爱,别寄予网络,这太不可靠。”这个夜晚真够闹哄哄的。她想她再也不上qq了,在家睡了一天一夜,整个人才休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