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历史文献学的发展
宋代历史文献学的发展首先要提到的是金石学。何谓金石学?刘节先生说就是现在的考古学的一个门类,也可以说是现在考古学的前身。“金”主要指殷周时期的青铜器,这些青铜器往往都有铭文。“石”主要指秦汉以后的石刻。郑樵在其《通志·金石略》中讲:“三代而上,唯勒鼎彝;秦人始大其制而用石鼓,始皇欲详其文而用丰碑;自秦迄今,唯用石刻。”不论是刻于铜器上的金文或刻于石碑的石刻,都是研究古代历史的宝贵资料,有些可以补历史记载的不足,有些可以证历史记载的谬误,有些实物可以帮助人们正确认识古代历史。
一、金石学成就
关于宋代发现的金石材料是很多的,总括起来有以下几类:
一是殷周彝器,二是石刻,三是古泉布、钱币,四是汉代竹简,五是陶器,六是新石器时代的石斧、石刀等。
把金石资料作为新史料运用于学术研究的要首推刘敞,他将所收集到的先秦铜器11件,请石工摹其文,绘其图刻于石头上,取名为《先秦古器图》。在《公是集》自序中说:“三王之事,万不存一。《诗》、《书》所载,圣王所立,有可长太息者矣,独器也乎哉。”有了这些器物,就可以“礼泉,明其制度;小学,正其文字;谱牒,次其世谥”[117]。现存最早的研究铜器铭文和石刻文字的专书是欧阳修的《集古录跋尾》10卷。后来又有赵明诚的《金石录》30卷,“古物奇器丰碑巨刻所载,与夫残章断画摩而仅存者,略无遗矣”。他们认识到,史书中有关“岁月、地理、官爵、世次,以金石考之,其抵牾十常三四。盖史牒出于后人之手,不能无失;而刻词当时所立,可信不疑”[118],已经认识金石对证史补阙纠谬的重要性,他们收录金石是为了“载夫可与史传正其阙谬者,以传后学,庶益于多闻”[119]。吕大临在其《考古图序》中也说,他研究古器,是要“探其制作之原,以补经传之缺亡,正诸儒之谬误。”这些古器物“制度法象之所寓,圣人之精义存焉”。已认识到古器物的真正价值。
宋人搜集青铜器、石刻拓片除官府收藏外,私人收藏的也不少,估计有38家。叶梦得在《避暑录话》中说:“宣和间,内府尚古器。士大夫所藏三代、秦、汉遗物,无敢隐者,悉献于上,而好事者复争寻求,不较重价,一器有值千缗者。利之所趋,又竟搜剔山泽,发掘冢墓,无所不至,往往数千载之藏,一旦皆见,不可胜数矣。吴钰为光州固始令,先申伯之国而楚之故封也。间有异物,而以僻远,人未之知,乃令民有罪者入古器自牍。既而罢黑官,凡得五六十器,与余遇汴上,出以相示,其间数十器尚三代物。后余中表继为守,闻之,微用其法,亦得十余器”。可见收集金石古器是一些人谋生和发财的手段,这与史学家利用金石古器研究是背道而驰的,但是同时我们也应看到,正是社会搜集古器物成风,大量的铜器石刻被人们从黄沙厚土中挖掘出来,为史学家研究历史提供了新史料,也为金石学的形成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对金石学创立作出不朽贡献的是南宋郑樵。郑氏在其历史巨著《通志》中首创《金石略》,并精辟指出:“方册者,古人之言语;款识者,古人之形貌。方册所载,经数千万传;款识所勒,犹存其旧。盖金石之功,寒暑不变,以兹稽古,庶不失真”[120]。他重在强调用金石文物来考辨核实史事,历史文献与地下实物相互印证。这实际上为历史研究开辟了一条新路。
正是由于大量的铜器出土,石刻拓片的丰富,宋代金石学研究成果丰富起来。
(一)古器图录
1.吕大临的《考古图》 吕大临是宋代著名的学者,他著有《考古图》10卷。本书收录官私收藏铜器224件,石器1件,玉器13件。这些古器均按年编排,摹有图形、款识,并详明尺寸、重量、容量,注明何人收藏及出土地点。此书体例严谨,有疑则缺,成为我国最早而较系统的古器物图录。
吕大临著《考古图》书页(局部)
2.《续考古图》 容庚认为是南宋赵九成所撰,该书共有5卷,所收录铜器、玉器、瓦当、瓦鼎共101件。这些古器除各地进献给朝廷者外,余皆被29家收藏。此书不如《考古图》体例严谨,基本上是流水账,随见随录,所收录图、铭文多有失误,或有图而未写铭文,或有铭文而与原器不符,可以说是图识失真。
3.《博古图》 《博古图》30卷,为王黻等人奉诏编撰。该书收录自商至唐古器共839件,分成20大类,每一类都有总论,每件古器均有图形,此外尚记其大小、重量、容器、铭文以及考证。这些古器对研究古代历史颇有价值。
(二)金石学著作
1.欧阳修《集古录跋尾》 欧阳修是著名史学家,长期用功于搜集金石刻辞,其搜集金石材料的范围“上自周穆王以来,下更秦汉隋唐五代,外至四海九州,名山大泽,穷崖绝谷,荒林破冢,神仙鬼物,诡怪所传,莫不皆有”。[121]他先编成《集古录》,后又经详加考订,撰跋尾400余篇,分为10卷,此书成为最早的一部金石学专著。
欧阳修很重视用金石资料补正史的缺漏。嘉祐四年(1059年),他给刘敞的信中就说他曾用收集的金石古器与正史相互参验,“证见史家缺失甚多”[122]。他用金石资料验证正史的很多,如他收集到的《唐孔颖达碑》和《唐书》相比较,发现了唐书中许多失误和漏掉。如《唐书》不载孔颖达生卒年月,亦不载与魏徵共修《隋书》之事,且孔颖达的字碑上是冲远,而传上为冲达[123]。再如《隋郎茂碑》证郎茂不是死于京师,而是随天子出游江都而死。所以,“史书之谬,当以碑为正”[124]。因此《集古录跋尾》主要是欧阳修以金石资料证史之不足、纠正史之谬误的一部金石学研究专著。
《金石录》
2.赵明诚《金石录》 赵明诚是宋代有名的学者,人们多注意到他与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爱情故事,其实他对金石学颇有研究,研究成果不下欧阳修。赵明诚长期访求古器、石刻,寻得从商周到五代金石拓片2000多卷,后仿欧阳修《集古录》体例,撰成《金石录》30卷。
赵明诚收集金石拓片,主要是重视金石刻辞的史料价值,他在《金石录》自序中言:“窃尝以谓,《诗》、《书》以后,君臣行事之迹,悉载于史;虽是非褒贬出于秉笔者私意,或失其实,然至其善恶大节有不可诬,而又传之既久,理当依据。若夫岁月、地理、官爵、世次,以金石考之,其抵牾十常三四。盖史牒出于后人之手,不能无失,而刻词当时所立,可信不疑;则又考其异同,参以他书”。在此书中,赵明诚的确以金石刻辞在很多地方弥补正史记载的缺误,而其用功最多的是以金石刻辞考证新旧唐书之失。
3.洪适《隶释》、《隶续》 洪适非常喜爱隶书,他搜集了汉魏碑刻拓片189种,并将此与《水经注》、《集古录》等前人所收录的汉魏碑目五百多种编辑在一起,是有《隶释》一书,共27卷。此后又陆续把所得的碑刻文字以及画像、砖、镜铭文等编辑起来,是为《隶续》一书,共21卷。这两本书的重要之处在于所载碑文,均以原字书写,并对碑文中的通假字有所说明,对一些史事进行考证。因此“自有碑刻以来,推是书为最精博”[125]。
此外,这方面的研究专著尚有陈思的《宝刻丛编》20卷,专门收集碑刻,并将有地可考的碑刻分别编入,不详者附于书后。在每条碑刻之下,收集各家考辨审订的材料。《宝刻类编》8卷,作者不详,此书专门收集周秦至五代的碑刻,并依帝王、太子诸王、国主、名臣、释、道、妇人、姓名残缺八大类进行编排。每类碑刻均以书碑人名为纲,附所书碑目,注明年月地名。
另外,在考释金石文字方面的作品还应当提到的有这些:
1.薛尚功的《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帜》 此书共20卷,书中所录器件款识,依原样摹写,并附有释文,考证史籍中的有关史事。此书收录夏器46件、商器165件、周器253件、秦器18件、汉器29件,这些古器均有铭文,按朝代加以排列。这些古器并非都是铜器,也有石器和玉器。薛氏“嗜古好奇,又深通篆籀之学,能集诸家所长而比其同异,颇有订讹刊误之功,非钞撮蹈袭者比也。”[126]此书主要辑录的是篆文,目的在于鉴别书法,属于专门辨订古籀文字的专著。
2.王俅《啸堂集古录》 此书中收录有从商到汉铜器铭文以及各种印章345件,这些古器印章均摹其款识,并以当时的文字加以注释,但不足之处是未作考证。
3.王厚之《钟鼎款识》 此书收录了从夏到晋古器铭文59件,在每种古器前面均标出器件名称,并记载其出土于何地,收藏在何人之手,解释所刻铭文,也是研究古文字的专书。
4.娄机《汉隶字源》 此书依洪适《隶释》编排次序,弥补洪适所缺的部分,卷首收录汉代到西晋碑刻340件,并记载碑刻年月地理、书写人的姓名。之后采用《礼部韵略》分类法,分成5卷,用楷书书目,以隶书排比其下,韵中不载的字附卷末,文字异同的随字加以注释。有些字加以考证,纠正前人之误,此书亦为考订古文字的专著。
(三)器物石刻的著作
2.董逌《广川书跋》 此书分为两部分,主要是对铜器石刻的题跋,前4卷题铜器跋,后6卷题汉唐以来的石刻跋。此书最大的特点在于“论断考证,皆极精当”。[127]
3.翟耆年《籀史》 翟氏所著《籀史》,其实是一部金石书目的提要,书中分别对作者生平进行介绍,对其内容进行评述,有些失传的金石学著作,在此书中能了解到大概。此书对研究金石学史很有价值。
此外,宋代还有一些其他的专门性学术研究著作,如洪遵的《泉志》,是最早研究古代货币的专著。
宋代的金石学成就,不仅在于搜集了大量的古器石刻,并对这些文物进行研究,也还在于一些学者利用发现的古器石刻验证正史,补正史之不足,纠正史之缺误,这些工作是不可磨灭的,也可以说是宋代金石学形成的最主要标志之一。因此,王国维对此评价颇高,说:“自宋人始为金石之学,欧、赵、黄、洪各据古史遗文,以证经考史,咸有创获”[128]。“凡传世古礼器之名,皆宋人所定也”[129]。但我们说金石学是近代考古学的前身,只是从宋人对铜器石刻的重视程度以及所从事的研究工作来说明,它与考古学尚有一定的距离,但金石学在宋代的崛起,对宋代文化的繁荣,对史学研究向新的领域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二、方志、杂史与笔记
宋代史学的发达,还表现在方志的繁荣以及杂史、别史、笔记的大量出现。
(一)地方志
宋代的方志与唐以前的地理学有很多相似点,但也有许多不同之处,这就是增加了人物、艺文等方面的内容,使地方志体例从地理学中脱离出来,成为后世方志必遵循的原则。
1.方志在宋代的发展 我国方志历史悠久,内容丰富,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一大特色。方志起源较早,王应麟说:“地志起于史官”[130]。方志最早见于文献的是《周礼》卷四《地官司徒·诵训》:“掌道方志,以昭观事”。方即四方,志即记也。司马光在《河南志序》中阐述了地方志来源的情况,他说:“周官有职方、土训、诵训之职,掌道四方九州之事,以昭王知其利害。后世学者,为书以述地理,亦其遗法也”[131]。战国时就已出现方志,即《禹贡》。此书把全国分为九州,按州记述该地区的疆域、土壤、物产、贡赋等。东汉班固作《地理志》,对各郡国的行政区域、山川、物产、风俗、户口等均加记载。尤其是东汉袁康等所撰的《越绝书》,已具有地方志的雏形。真正大规模编撰地方志是从隋唐开始,隋时编有《诸郡物产土俗记》、《区宇图志》、《诸州图经集》等志书。到了唐代,志书最具代表性的是李吉甫的《元和郡县图志》,是书简明扼要记载当时全国各州县的疆域、山川、要塞、道里、户口、贡赋、物产等,是唐贞观年间魏王李泰等修成《括地志》之后的又一部具有全国性质的总志。因而后人对此书评价颇高,认为该书“舆地图经,隋、唐《志》所著录者,率散佚无存,其传于今者,唯此书为最古,其体例亦最善。后来虽递相损益,无能出其范围”[132]。但是我们应当看到,唐以前的志书,其内容基本上是局限于地理书的范围之内,强调的是“版图地理之为切也”[133],对人物和艺文等历史方面的内容,涉及不多。因此,有些书把这些志书列为舆地而不视为地方志,是有一定的理由。我们之所以将其视为地方志,是因为从中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地方志发展演变的过程。
这种情况入宋以后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典型的是乐史所撰的《太平寰宇记》。此书除承袭《元和郡县图志》一书中的地理内容外,又增加了人物、姓氏数门;对历代人物,一一登载,并详其籍贯爵秩,或采其诗词杂事。地方志编纂的体例到此始确定,故而《四库全书总目》说:“后来方志必列人物艺文者,其体皆始于(乐)史。盖地理之书,记载至是书而始详,体例亦自是而大变”[134]。今人朱士嘉先生也认为从宋代开始,“由地理扩充到人文、历史方面,人物和艺文志在宋代的地方志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在体例方面,上承《史》《汉》余绪,下为方志编纂打下良好的基础”[135]。宋代方志何以有如此的变化?这与当时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分不开。宋代是中国封建社会的一个转折时期,经济发展水平是汉唐之后又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生产力水平有较大提高,尤其是科学技术、哲学、史学、文学、金石学的发展,使宋代文化进入了繁荣时期。社会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积累,经济重心变动,地区性经济特征以及地区性文化特点形成,为新方志的编修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宋代方志体例的变化,内容的增加也就不可避免。新方志体例的确立,使方志从此由地理书中独立出来,成为史学领域的一个门类。
2.宋代方志的编修 宋朝大规模编修地方志,兴盛期主要在北宋,编纂的方志很多,主要的有以下几种:
(1)《开宝诸道图经》。此书从开宝四年(971年),由卢多逊、扈蒙等人奉诏修天下图经,但未完成。主要原因是当时全国未统一,宋只占据中原。后来卢多逊奉诏出使南唐,对李煜说:“朝廷重修天下图经,史馆独缺江南诸州,愿各求一本以归。”卢多逊是否真有这种想法,固且不论,此举明显带有刺探军情的目的,但一心想讨好宋朝的李煜还是答应了卢多逊的要求,命徐锴通夕达旦译出校对后送与卢多逊,“于是江南十九州之形势,屯戍远近,户口多寡,多逊尽得之矣”[136]。卢多逊得南唐诸州情况,对编《开宝诸道图经》增添了不少内容,但其更大的意义在军事方面,为宋朝灭南唐创造了条件。到了开宝八年(975年),宋准奉诏修订诸道图经,卢多逊等人多年的工作为其创造了条件,不久此书便完成。此书今不存。
(2)《太平寰宇记》。此书为宋代乐史所修,共200卷。此书在中国地方志发展史上占有极重要的地位,其杰出贡献在于总结前代修志的基础上,提出了新的修志体例,此体例并为后世所遵。乐史编纂此书,引用了大量的资料,宋以前的志书多至百数十种,“吉甫以后,籍以考镜今古,联缀前后者,实无踰此书”[137]。除引用资料丰富外,乐史在编纂体例及内容安排上都有新的发展,如前所述,除地理方面内容外,“又编入姓氏、人物、风俗数门,因人物又详及官爵及诗词杂事”[138]。《四库全书总目》卷六十八说:“盖地理之书,记载至是书而始详,体例亦自是而大变。”这种体例的变化成为后世方志遵循的原则。因此《太平寰宇记》一书在方志史上是划时代的一部书。
(3)《元丰九域志》。此书为王存等人所修。此书是在王曾修《祥符九域图》基础上的重修,元丰三年(1080年)修成,王存上书称“以旧事不绘地形,难以称图”[139],神宗赐其名为《九域志》,此书共10卷。因该书修成于元丰年间,后人又称其为《元丰九域志》。
王存在自序中说,此书编撰“一州之内,首叙州封,次及旁郡,彼此互举,弗相混淆。总二十三路、京府四、次府十、州二百四十二、军二十七、监四、县一千二百三十五,离为十卷,文直事核,欲使览者易知”[140]。从此书中可以看出,此书的鲜明特点是简明扼要。各地的沿革仅说宋代的变化,记载各州情况,先写户口、贡赋、辖县,其次再写各县情况,府州间距离方向,所辖乡及境内的山川、市镇均有交代。记载户口分列主户、客户,土贡之下又列数额,这可以说是北宋时代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的重要资料。
北宋是极重视修志书的,官方所修的书均为全国性的总志,除上文所列的几种重要总志外,此外尚有王曾修的《景德重修十道图》,晏殊修的《熙宁十八路图》,王洙等人修的《皇祐方域图志》等。为了确保修志的准确性,宋代专门设立修志机构,并有属员,“九域图志,前朝固尝修订,止就馆阁而不置局。崇宁虽就秘书省,然置局设官,以从官为详定,馆官为参详,修书官为编修官,检阅编修,其进用视秘书省官而无定员。当时宰执从官,大抵由此涂出。”[141]
到了南宋,淮河以北均被金朝占领,南宋辖地仅及北宋的三分之二,全国性的总志修纂比较困难,但有一点明显不同于北宋,这就是区域地方志修撰成为一种风气,各级地方官均重视和支持修地方志。陈垲曾言:“志苟工作,则古往今来,事事物物,皆无所考……此书不可一日无也。”[142]正是这种风气驱动,许多地方官都以修志为荣,州县方志的修撰十分普遍,“僻陋之邦,偏小之邑,亦必有记录焉。”[143]不仅如此,修志方式也一改北宋时由奉诏官修的形式,皇帝不再亲自组织人员编修地方志,主要是由地方官主持,拔举聘选当时名人学者编修。因这些志书均为一地之志,编修人员又较熟悉当地情况,相对而言比编修全国总志要容易一些,全国总志不可能将各地情况详加记录,而地方性的志书却能做到这一点,因此就其内容而言是相当丰富的。
《宝庆四明志》
就两宋所修志书的情况而言,大致有三类志书:一是官修的全国性总志,如《太平寰宇记》、《元丰九域志》、《舆地广记》、《舆地纪胜》、《广舆胜览》等。宋代官修的全国性总志很多,大多已佚,现在能见到的不过以上几种。二是州县地方志,这类志书大多由地方官聘人修撰,也有私人修撰,现能见到的有宋敏求的《长安志》、《河南志》,周应合等人的《景定建康志》,朱长文的《吴郡图经续记》,范成大的《吴郡志》,罗愿的《新安志》,周淙的《乾道临安志》,潜说友的《咸淳临安志》等数十种。三是私撰的山志、水志、古迹志等,如凌万顷等人的《玉峰志》、边实的《玉峰续志》、常棠的《澉水志》、梁克家的《淳熙三山志》等书。
总体上讲,宋代所修的志书很多,据有人统计,大概有600多种,不过现在能见到的仅有30多种。就这些志书而言,保存了大量的史料,且为当代人修当代志,可信程度是很高的,对研究宋史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也是研究宋代文化史的宝贵的资料。
3.宋代方志的成就及作用 方志记载的是一个地区的详细情况,为何要修志是有明确的目的,官修全国性的总志,是便于统治阶级了解全国各地的情况,有备无患,为巩固封建政权服务。而地方性的志书,其目的更为明确,即能使地方官知晓前世古迹,了解该地的风土人情、风俗习惯,对于其治理有“借鉴”和提供资料的作用,也是一种辅治的工具书。同时,方志中为那些名宦忠义、孝友烈女树碑立传,宣传封建伦理纲常,对封建统治的政治业绩歌功颂德,也是地方官绅夸耀自己的一种工具,因此方志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诚如林虑为朱长文等人所修的《吴郡图经续记》所写的《后序》中所说的:“举昔时牧守之贤,冀来者之相承也;道前世人物之盛,冀后生之自力也;沟渎涤浚水之方,仓庾记裕民之术;论风俗之习尚,夸户口之蕃息。遂及于教化礼乐之大备”。马祖光在《景定建康志序》中也说:“忠孝节义,表人才也;版籍登耗,考民力也;甲兵坚瑕,讨军实也;政教修废,察吏治也;古今是非得失之迹,垂劝鉴也。夫如是,然后有补于世”。正因为地方志有这样的政治功效,所以许多地方官在赴任之前,必“转扣尝官于是者,求郡乘一观焉。”[144]
宋代修地方性的方志,一般聘选的编志人员多为熟悉地方掌故而又有志于此者的学者担任。有的是委托一人修志,如赵不悔欲修《新安志》,了解罗愿有修志经验,便委托他修《新安志》。有的地方志编修,组织了一套写作班子,有时通过行政权力,征集材料,以备修志所用。最典型的是马光祖聘请周应合修《建康志》,专门设有修志局,在人员组合上,除录用周应合的儿子周天骥、女婿吴畴协助检阅校雠外,还“选差局吏两名,分管书局事务,书吏十名,誊类草稿,书写板样。容司虞侯四名,以备关借文籍,传呈书稿”。为了及早将书雕印,尚组织一批刻工“修书之稿未半,刻梓之匠已集”。要完成志书的编修,征集资料的工作是少不了的,为了确保资料征集的广度和深度,马光祖下令各级官吏和百姓,“凡自古及今,有一事一物,一诗一文,得于记闻当入图经者,不以早晚,不以多寡,各随所得批报本局”;“能记古今事迹,有他人所不知者,并请具述,从学校及诸县缴申”;“阀阅子孙,能收上世家传行状、墓志、神道碑及所著书文,与先世所得御札、敕书、名贤往来书牍,并请录副申缴”;“有能记忆旧闻,关于图志者,并许具述实封投柜,柜置府门,三日一开类呈”[145]。条目规定得相当仔细,从而确保了修志工作所需材料的丰富,也为确保志书顺利进行准备了条件。
宋代志书一般材料比较丰富,考订比较严密。祝穆撰《方舆胜览》,搜集资料,包括“经史子集、稗官野史、金石刻、列郡志”;有时注重实地考察,“所至必穷登临”;还收集口碑传说,与人交谈“必孜孜访风土事”[146]。“积十余年,方舆胜物,收拾略尽”[147],从而使该书“事备而核”[148]。罗愿的《新安志》同样“博采详摭,论证得失,皆有依据。”[149]
方志是我国特有的一份宝贵的文化财富,它记载了大量的有关人文科学、自然科学和哲学等方面的资料。宋代地域比较辽阔,其疆域虽比不上汉唐盛世,却也相差无几。在这样辽阔的土地上,经济、文化的发展随自然条件、历史情况的不同发展极不平衡。据漆侠先生论证,宋代社会经济发展的水平总体上是西不如东,北不如南。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导致文化发展的不平衡,宋代文化发展的程度大致上,中原及东南高一些,其他地区相对低一些。这些差异也导致各地经济文化的不同,在历代正史、别史、典志政书中,多集中论述一朝的兴衰,以及全国的大政,并不能详细介绍各地的特点。宋代大型志书的出现,弥补了这一缺陷,它基本上以地区为中心,按行政区划,从横的方面记述本地区的历史沿革,纵的记述与历史史事相交织,比较能够全面反映历史面貌。所以,宋代方志不仅保存了大量正史、别史中没有的资料,还可以补正史之不足,详史之略、参史之错,对研究宋代社会的变化,了解各地的经济文化差异,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二)别史、杂史和笔记
宋代史学的繁荣发达,其显著标志之一就是出现了大量的别史、杂史、野史和笔记。
1.别史 所谓“别史”,《四库全书总目》引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的说法,是“以处上不至于正史,下不至于杂史,义例独善”者,又说这类书在史部中,“犹大宗之别子云尔,包罗既广,六体兼存。”因此,这类书在史部中有其重要的地位。宋代的别史除前面说的《通志》外,重要者还有苏辙的《古史》、罗泌的《路史》、黄震的《古今纪要》、萧常的《续汉书》,以及《大金国志》、《契丹国志》等。
2.杂史 杂史在历史文献中同样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四库全书总目》给这类书籍作了解释,即所谓杂史者,“义取乎兼包众体……大抵取其事系庙堂,语关国家,或但具一事之始末、非一代之全编;或述一时之见闻,只一家之私记,要期遗文旧事,足以存掌故,备读史者之参稽云尔。”宋代的杂史相当发达,重要的作品有王禹偁的《五代史阙文》、陶岳的《五代史补》、李纲的《建炎时政记》、曹勋的《北狩闻见记》、彭百川的《太平治迹统类》等。杂史大量出现,是宋代史学繁荣的表现,体现出人们对历史、对现实的关心,这些是研究宋代历史的重要文献。
3.笔记 宋代是一个文治的王朝,不论是入阁为官的官僚或隐居著书立说的士人,都有笔耕不辍的著述习惯,因此宋代留下了大量的笔记小说。
宋代笔记内容丰富,史料价值很高。如司马光的《涑水纪闻》,多记有关国家大政的史事;欧阳修的《归田录》,内容涉及北宋前期的人物事迹、职官制度和官场见闻;宋敏求的《春明退朝录》,多记京师传闻以及典章故事和杂说杂事;叶梦得的《石林燕语》,记载科举、官制较详;朱彧的《萍州可谈》,记广州海外贸易、蕃坊、市舶较详,是研究宋代海外贸易及大食商人在中国生活活动方面的重要著作;张世安的《游宦纪闻》,内容甚广,有掌故、逸闻轶事、风土人情、文物、考古、艺文、历法、医学等;王明清之《挥麈录》,专记朝廷故事,尤对高宗南渡记述详尽;陆游的《老学庵笔记》,书中所记,多是他亲历、亲见、亲闻,内容丰富;洪迈的《容斋随笔》专考订经、史、诸子、诗文,亦有医卜星历;王应麟的《困学纪闻》,大量内容为考证经典、天文、地理、历史、诸子、诗文、杂识等;沈括的《梦溪笔谈》,记遗文旧典,但科技史的内容尤其值得重视。
有关中外交通和域外内容的书,有周去非《岭外代答》、周达观《真腊风土记》、汪大渊《岛夷志略》及徐兢《宣和奉使高丽图经》等。
《岭外代答》
4.文集 宋代的文集很多。有人统计,文集有500多种。这些文集都是宋人亲自所撰,内容涉及广泛,有政治的、经济的、哲学的、军事的、科技学术的、风土人情习俗等各个方面,虽各人所记侧重面不同,但如果综合起来,可以反映出宋代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有些内容为正史、别史、杂史所不记,这些材料有极高的史料价值,是研究宋代文化史必不可缺少的内容。
有重要价值及常用的文集,如王安石的《临川集》,是研究王安石变法及王安石新学的重要史料;《欧阳文忠公集》保存了欧阳修的史学思想、哲学思想等方面的内容;此外如《徂徕集》、《乐全集》、《栾城集》、《嘉祐集》、《李觏集》、《小畜集》、《渭南文集》等,都是研究宋代社会、宋代思想学术文化重要的参考文献。
除我们在前面提到的正史、编年体史书以及别史、杂史和笔记等以外,在传统目录中的史书还有一些是应当提到的。“载记”类中有马令的《南唐书》、陆游的《南唐书》等;“政书”类中有王溥的《唐会要》、《五代史会要》,徐天麟的《西汉会要》、《东汉会要》,李攸的《宋朝事实》,董煟《救荒活民书》等;史评类有孙甫《唐史论断》、吕夏卿的《唐书直笔》等,都是有影响的作品。这些书也是两宋枝繁叶茂史林中的组成部分,陈寅恪先生说:“中国史学莫盛于两宋。”[150]史学在两宋文化中发出奇异的光彩,体现出时代的特质。
南宋后期,朱陆和会,朱学流于训诂,陆学流于禅,理学的变化影响史学的走向;文献学、考证学兴盛起来,重文献,重文字音韵训诂,重考证,成为一时风趋。理论不能有大的突破,反映出中世纪史学自身缺乏更新的能力。到了明清,这个问题会看得更清楚,包括史学在内的文化,在总体上只能在原有的轨道上向前延伸,只是在一些杰出的史家、思想家如王夫之那里,才闪出耀眼的光辉。
注释
[1] 《宋史》卷一六一,职官一《起居舍人》。
[2] 《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十。
[3] 同上。
[4] 《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十三。
[5] 欧阳修:《欧阳修全集》奏议集卷十二《论史馆日历状》,北京,中国书店,1986。
[6] 《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十三。
[7] 《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十五。
[8] 《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十一。
[9] 《欧阳修全集》奏议集卷十二《论史馆日历状》。
[10] 《宋史》卷一六四,《职官四》。
[11] 《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十七。
[12] 程俱:《麟台故事》卷四。
[13] 《宋会要辑稿》职官十八之一○七。
[14] 周密:《齐东野语》自序,北京,中华书局,1983。
[15] 王应麟:《玉海》卷五十一《嘉定国朝会要》,四库全书本。
[16] 王珪:《华阳集》卷九《进国朝会要表》,丛书集成初编。
[17] 苏辙:《栾城集》卷四十一,北京,中华书局,1990。
[18] 《宋会要辑稿》刑法二之三十八。
[19] 《庆元条法事实》卷十七,文书门二《私有禁书敕》。
[20] 《宋史》卷一六四,职官四。
[21] 《宋会要辑稿》职官二十之五十二。
[22] 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一,“绍兴八年八月壬午”。
[23] 《资治通鉴纲目序例》。
[24] 《程氏遗书》卷十五。
[25] 《新五代史》卷三十七。
[26] 《宋元学案》卷三,北京,中华书局,1986。
[27] 《居士集》卷四十二《送张唐民归青州序》。
[28] 《易童子问》卷一。
[29] 《居士外集》卷三。
[30] 《新五代史》卷十七。
[31] 《新五代史》卷五十四《杂传》。
[32] 《新五代史》卷四十六《杂传》。
[33] 《新五代史》卷五十九《司天考第二》。
[34] 《新五代史》卷六《唐本纪》。
[35] 《初除中丞上殿札子》。各篇见《温国文正公文集》,仅注篇名。
[36] 《温国文正公文集》卷四十六《进修心治国之要札子》。
[37] 《资治通鉴》卷七十三。
[38] 同上。
[39] 《资治通鉴》卷二二五,“代宗大历十四年”。
[40] 《资治通鉴》卷一二○,“海西公太和五年”。
[41] 《资治通鉴》卷一○○,“穆帝永和十一年”。
[42] 《资治通鉴》卷二一一,“玄宗开元二年”。
[43] 《迂书·士则》。
[44] 《宋元学案》卷七。
[45] 《朱子语类》卷一二二。
[46] 《东莱文集·别集》卷十四《读书杂记二》。
[47] 《大事记解题》卷五。
[48] 《左氏传说》卷十七,“吴子问伍员”。
[49] 《左氏传说·看左氏规模》。
[50] 《左氏传说·齐小白入于齐》。
[51] 《左氏传说·赋诗》。
[52] 《东莱博议·郑忽辞婚》。
[53] 《居士集》卷十六《正统论·序论》。
[54] 《居士集》卷十六《正统论上》。
[55] 《居士集》卷十六《正统论下》。
[56] 同上。
[57] 《居士外集》卷十八《答徐无党第一书》。
[58] 《资治通鉴》卷六十九,“文帝黄初二年”。
[59] 同上。
[60] 《程氏外书》卷十二。
[61] 《朱文公文集》卷二十二《贴黄》。
[62] 《朱文公文集》卷三十五。
[63] 《资治通鉴纲目·李方子后序》。
[64] 《朱子语类》卷一五○《通鉴纲目》。
[65] 《朱子语类》卷一五○《通鉴纲目》。
[66] 《资治通鉴纲目序例》。
[67] 《资治通鉴纲目·揭傒斯书法序》。
[68] 《资治通鉴纲目序例》。
[69] 《居士集》卷十八《明用》。
[70] 《易童子问》卷二。
[71] 《居士集》卷十八《本论下》。
[72] 《居士集》卷四十八《问进士策三首》。
[73] 《临川先生文集》卷五十六《诏进所著文字谢表》。
[74] 《诗义钩沉·序》。
[75] 参见侯外庐:《中国思想通史》第4卷(上),442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
[76] 《郡斋读书志》卷一上《新经周礼义》。
[77] 《文献通考》卷一五三《兵法五》。
[78] 《文献通考》卷二七五《封建考十六》。
[79] 《程氏文集》卷五。
[80] 《程氏文集》卷六。
[81] 《程氏遗书》卷二十二上。
[82] 《周易程氏易传》卷四“革·九二”。
[83] 《周易程氏易传》卷一“革·九二”。
[84] 《朱子语类》卷一八○《论治道》。
[85] 《朱子语类》卷一一一《论民》。
[86] 《皇极经世书》卷十一上《观物外篇上》。
[87] 《皇极经世书》卷十一上《观物篇之四十五》。
[88] 《宋元学案》卷五十四。
[89] 《朱子语类》卷一二三。
[90] 《宋元学案》卷六十。
[91] 《水心文集·题周子实所录》。
[92] 《宋元学案》卷五十六。
[93] 《丽泽讲义》。
[94] 《宋元学案》卷五十二。
[95] 《水心文集·赠薛子长》。
[96] 《宋元学案》卷五十二。
[97] 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第二章。
[98] 以上引文见《通志·总序》。
[99] 《灾祥略·灾祥序》。
[100] 《周易外传》卷七《序卦传》。
[101] 《十驾斋养新录》卷一。
[102] 《通志》卷三十五《六书略第五》。
[103] 《通志》卷一《三皇纪》。
[104] 《通志》卷二《五帝纪》。
[105] 《通志》卷七十四《灾祥序》。
[106] 《通志·总序》。
[107] 《通志》卷七十二《明用》。
[108] 《通志》卷七十一《校雠略·编次必记亡书论》。
[109] 《通志》卷七十一《编次必谨例论》。
[110] 《校雠通义》卷二。
[111] 《直斋书录解题》卷二。
[112] 《郑堂读书记》卷十八。
[113] 《戴震文集》卷九《与任孝廉幼植书》。
[114] 《文史通义》卷五《申郑》。
[115] 《通志·总序》。
[116] 《通志》卷四十九《乐略一》。
[117] 刘敞:《公是集》卷三十六,丛书集成初编本。
[118] 赵明诚:《金石录·序》。
[119] 《欧阳文忠公全集·集古录目序》。
[120] 《通志·总序》。
[121] 《欧阳修全集·集古录目序》。
[122] 《欧阳修全集·书简》卷五《与刘侍读原父》第二首。
[123] 《欧阳修全集·集古录跋尾》卷五。
[124] 同上。
[125] 《四库全书总目》卷八十六《史部目录类二》。
[126] 《四库全书总目》卷四十一《经部·小学类二》。
[127] 《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一二《子部·艺术类一》。
[128] 《观堂集林》卷十八《齐鲁封泥集存序》,北京,中华书局,1959。
[129] 《观堂集林》卷三《说觥》。
[130] 王应麟:《玉海》卷十四《祥符州县图经》。
[131] 《温国文正公文集》卷六十六《河南志序》。
[132] 《四库全书总目》卷六十八《史部地理类一》。
[133] 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序》。
[134] 《四库全书总目》卷六十八《史部地理类一》。
[135] 朱士嘉:《中国方志的起源、特征及其史料价值》,《史学史资料》,1979年第2期。
[136]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十四“开宝六年四月辛丑”。
[137] 王应麟:《玉海》卷十五《熙宁九域志》。
[138] 洪亮吉:嘉庆《重校勘太平寰宇记序》。
[139] 王存:《元丰九域志》序。
[140] 《玉海》卷十五,《熙宁九域志》条。
[141] 程俱:《麟台故事》卷四《职掌》,北京,中华书局,1991。
[142] 引《(康熙)崇德县志》中陈垲的《仙溪志序》。转引自姚瀛艇主编:《宋代文化史》,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2。
[143] 《仙溪志》黄岩孙宝祐丁巳《跋》。
[144] 《永乐大典》卷七八九五,《临汀府题咏》。
[145] 周应合:《景定建康修志本末》。
[146] 吕午:《方舆胜览序》。
[147] 祝穆:《方舆胜览自序》。
[148] 吕午:《方舆胜览序》。
[149] 赵不悔:《新安志序》。
[150] 陈寅恪:《金明馆丛稿二编》,240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