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图书馆和博物馆事业

近代图书馆产生于19世纪末，在民国成立以后，则更加大量地出现，尤其是通俗图书馆已深入到某些中小城市和县城。北京图书馆的前身京师图书馆，在李端棻、罗振玉、张之洞的奏请下，于1909年建立，1912年8月在北京广化寺开放，次年6月呈准教育部设分馆于宣武门前青厂，同月，热河文津阁《四库全书》移交京师图书馆收藏。此外，北京还建有京师通俗图书馆、午门图书馆、中央公园图书馆等。1915年，北洋政府教育部颁布了《图书馆规程》和《通俗图书馆规程》，后者第一条规定：“各省治、县治应设通俗图书馆，储集各种通俗图书，供众人之阅览。各自治区得视地方情形设置之。私人或公共团体公私学校及工场，得设立通俗图书馆。”据统计，到1916年全国省市县级图书馆23个，其中民国间建立的8个，读者不多。通俗图书馆与省市县官办图书馆相比，数量多，读者广，影响大，到1918年，全国有通俗图书馆286个，巡回文库259个，阅报所1825个。

随着新文化运动兴起，新图书馆运动在1917年留美学图书馆学毕业回国的沈祖荣等倡导下逐渐发展起来。沈祖荣于1914年由武昌文华大学美国人韦棣华资助去美国纽约公立图书馆学校专攻图书馆学，1917年回国后，他和韦棣华的助手余日章一起携带有关新式图书馆的各种影片、模型、统计表等前往各省进行宣传，反对封建藏书楼，主张按美国式建立面向大众开放的新式图书馆。1919年，担任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的李大钊在《在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图书馆二周年纪念会上的演说辞》中也指出，古代藏书楼和现代图书馆在作用上是根本不同的，前者不过是藏书的地方，管理员不过是守书的人，而现代图书馆是教育机关，是研究室，不仅要管理图书，还要使各种书籍发挥作用。1920年夏，北京高师开设了图书馆讲习会，同年秋，韦棣华在武昌文华大学创办图书馆科，从此，图书馆人才的培训受到教育界的重视，促进了新式图书馆事业的发展。1922年，韦棣华发起以美国退还的庚款来推广中国的图书馆事业。1925年春，鲍士伟代表美国庚款委员会来中国调查图书馆事业的情况，在各地讲演50余次，提倡设立美国式的图书馆，推动了新图书馆运动。早在1918年3月，戴志骞发起成立北京图书馆协会，此后在开封、南京、上海、天津等地出现了一些地方性图书馆协会，最后于1925年4月在上海成立了中华图书馆协会。由于新图书馆运动的兴起，据1925年不完全统计，当时全国各类型图书馆已发展到502所，藏书310余万册，最多是北平市43万册，江苏省41万册。其中，建立了不少专业性图书馆，如1922年在上海出现了我国第一个少年儿童图书馆——上海少年儿童宣讲团图书馆；同年，虞恰卿创办了商业图书馆，收藏商业经济图书两万余册；1923年世界语协会创立上海世界语图书馆；1924年又创立专收报刊资料的人文图书馆，收集近百年的报纸杂志；1925年又成立了上海图书馆学图书馆。

随着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还出现了面向劳动人民宣传革命理论的图书馆，如1920年毛泽东在长沙创办的文化书社；1921年“五一”劳动节建立的上海通信图书馆；1922年唐山建立的“工人图书馆”、天津建立的“工人图书馆”；1923年南昌建立的“平民图书馆”等。

民国初期，清末创办的华北博物院（1905）、南通博物苑（1905）等又有发展，并兴办了一些新的博物馆。1912年7月，在北京国子监旧址设立了历史博物馆，以原太学器皿百余件为基本陈列品；1913年，在北平创办交通大学北平铁道管理学院博物馆，陈列各种交通模型以及图表等展品；1914年建立北平古物陈列所；1915年创办南京古物保存所；1916年河北博物院筹建，1918年开始展览后定名为天津博物院；1923年，北疆博物院成立；1925年10月故宫博物院成立等。

国立北平图书馆

1927—1937年十年内战期间，国民党政府于1927年12月和1935年5月以教育部名义两次颁布了“图书馆规程”，1932年又颁布“民教馆暂行规程”，在各地提倡办图书馆和民教馆。于是，图书馆数迅速增加。据1930年统计，全国共有各种图书馆2935所，与1925年相比有大幅度增加。1936年统计，全国有各级各类图书馆5196所，比1925年502所增加10倍，其中普通图书馆1502所，学校图书馆2542所，民众图书馆990所，机关团体图书馆162所。1928年，原京师图书馆与北海图书馆合并改称北平图书馆，藏书50万册，藏有文津阁《四库全书》、《永乐大典》等珍本。中央图书馆始筹备于1933年1月，负责接受各出版社呈交新书，接受教育部拨存中文书47000册及殿试策卷千余本，并负责出版品的国际交换，到抗战发生前已有藏书18万册。当时最大的私立图书馆是商务印书馆的东方图书馆，系由“涵芬楼”蜕化扩充而成，1931年年底藏书已达50多万册，1932年日本轰炸上海时该馆被炸毁。抗战前夕，全国1900多县几乎每县、市政府所在地均设有公立或私立图书馆。在这期间，还将各地原有的通俗图书馆改为“民众教育馆”，1935年统计，全国民众教育馆1225所，较大的民众教育馆还出版民众教育月刊。

与此同时，共产党领导的各根据地由于条件艰苦，只能设立一些“读书班”、“书报室”、“俱乐部”之类，利用图书开展一些宣传教育活动。真正形成的图书馆只有苏维埃中央图书馆，是在江西瑞金工农民主政府成立后建立的，现江西瑞金博物馆还收藏着当时的图书1000多册。

这一时期，博物馆事业又有发展。1928年6月，国民党政府派人接收故宫博物院，10月公布故宫博物院组织法及理事会条例。从1929年起到1931年“九一八”事变，是民国期间故宫博物院的鼎盛期。一批专家学者应邀组成各种专门审查委员会，对文物进行审核和鉴定，修建“延、北、保、寿”四库集中存放各宫的文物，逐步建立起严格、周密的文物保管制度，开辟了宋元画、明画、清画、玉器、铜器等30多个陈列室，出版影印字画、图书文献200多种，定期发行《故宫月刊》、《文献丛编》等刊物，使故宫博物院成为全国有影响的综合性古代艺术博物馆。

1931年的故宫博物院

1933年4月，中央博物院开始在南京筹建，初由傅斯年任筹备处主任，后改聘李济接任，筹建中的中央博物院分自然、人文、工艺三馆，另设负责行政的总办事处。1935年9月，中央博物院理事会成立，推举蔡元培为理事长，11月，蔡元培主持中央博物院奠基式，工程后因抗战爆发而暂停。中央博物院筹备处还着手从事藏品建设，北平古物存列所、北平历史博物馆所存文物均划归中博筹备处，还接收、收购、采集了斯文赫定在新疆采集的3箱古物、东莞容氏之颂斋藏品32件、庐江刘氏善斋青铜器百余件等。这一时期，许多省市博物馆也先后建立，较有影响的有河南省博物馆、浙江省立西湖博物馆、广西省立博物馆等。一些重要的科研机构、大学也开始建立各式博物馆，如1929年1月，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接收原北京历史博物馆筹备处，改名为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博物馆筹备处；次年1月，中央研究院又组织了自然历史博物馆筹备会；同年，原震旦博物院扩建于震旦大学内，并划归该校管理，改名震旦大学博物院；1932年，北平静生生物调查所设生物通俗博物馆，辟有展出动植物标本的展室7个；1933年，厦门大学文学院设文化陈列所，收藏考古、风俗等文物；等等。随着博物馆事业的发展，1935年5月18日，中国博物馆协会在北京成立，协会在对全国博物馆进行调查的基础上编辑了《中国博物馆一览》，该书是了解20世纪30年代中国博物馆成就的主要参考书之一。

1937—1945年抗日战争时期，我国图书馆、博物馆事业遭日寇严重摧毁。早在1932年，日军就狂轰滥炸商务东方图书馆。七七事变至1938年年底，沿海大部分图书馆均遭到毁损劫夺。湖南大学图书馆于1939年在一次轰炸中20分钟内化为灰烬。重庆大学图书馆和迁入重庆的许多图书馆在轰炸中也多有损失。据统计，抗战时期，在沦陷区和战区共损失图书馆2118所，民教馆835所，藏书损失1000万册以上。日寇还到处抢劫我图书资源，如南京沦陷后各馆贵重图书被劫走70万册以上。各地博物馆的文物、设施也遭抢劫和破坏，据1945年10月“战时文物保存委员会”统计，战时文物损失共360多万件又1870箱，古迹741处。

当时少数图书馆、博物馆到处搬迁。北平图书馆、中央图书馆等辗转迁入四川。北平大学、北平师大、北洋工学院三校图书馆迁入西安，合组西北联大图书馆，后又由西安迁入陕西城固，与陕西省图书馆合并组成城固图书馆。浙江省图书馆则携中西文珍本图书10万册跋涉于永康、丽水、富阳、建德间，其中文澜阁四库全书在1938年3月转移到了贵阳，1944年又迁重庆。其他各省和大学图书馆也被迫西迁。故宫博物院、中央博物院筹备处等博物馆也迁入内地避难。

抗战时期，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的图书馆事业有了一定的规模。1937年5月，延安中山图书馆成立，1938年遭日机轰炸，工作一度停顿，1940年7月正式开馆，胡乔木担任馆长，到1941年该馆藏书有5000余种，1万余册。1938年，鲁迅图书馆成立，藏书约万余册，主要服务于边区一般在职干部。绥德子州图书馆也有一定规模，到1945年10月，藏书已达6000余册。

解放战争时期，由于国民党发动内战，图书馆、博物馆继续遭受损失。抗战前夕，全国有图书馆5196所，到1949年全国解放前，总共只剩下300余所。在此期间，全国只有13所博物馆开展正常工作。内迁的图书馆、博物馆陆续回迁。北平图书馆北归后，接收汪伪书籍近60万册，开放了15个阅览室和研究室，编纂了馆藏图书目录、索引、蒙藏文经典目录等，还购入一批珍贵古籍。中央图书馆于1946年5月迁回南京，接收了上海东亚同文书院、近代科学图书馆、汪伪中央图书馆、泽存书库及汪精卫私人图书计60万册，开放了成贤街阅览室，又在新街口和颐和路增设2所阅览室。中央博物院筹备处于1946年年底迁回南京后，接收了汪精卫、陈长赓等人寓所文物数千件，及上海和平博物馆、北平历史博物馆两馆全部文物，1948年正式接收北平古物陈列所文物5300多箱，还接受了许多捐赠文物。故宫博物院也于1947年将文物运返南京。国民党逃亡之际，运走了大批文物、图书、档案，如南京中央图书馆全部善本书13万余册。

这一时期，解放区新建了东北图书馆、承德市图书馆、长春市图书馆、张家口市图书馆、冀中群众图书馆、山东潍坊特别市图书馆、胶东图书馆等。东北图书馆1947年开始筹备，1948年8月10日在哈尔滨正式开馆，1948年11月东北全境解放后又迁到沈阳。该馆先后接收了伪哈尔滨市图书馆、长春伪“皇宫”的藏书及国民党“国立沈阳博物院筹委会图书馆”、“辽宁省立图书馆”的藏书，1948年年底共有藏书60万册，内有文溯阁《四库全书》、宋元珍本、明清善本抄本、清内阁大库明清档案等。该馆是当时全国范围新建立的规模最大的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