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的替身
“除了悦玺墅, 岑颂的确是把名下所有不动产都挂到了中介公司,目前已经卖出去了三套。”
“买家查了吗?”
“查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真是没想到啊, 偌大的岑氏摆在他面前, 他还不知足,竟然跑去搞环保项目。”
“估计啊,是老爷子迟迟不把手里的股份给他,他急了!”
“有什么可急的,老爷子还能有几年活头,两腿一蹬,手里的股份不都是他的?”
“爸, 你说, 老爷子当初拿出来的那份遗嘱,会不会有伪造的成分?不然姑姑怎么会一毛钱都没给你?”
书房里, 关卫东抱着胳膊站在窗前, 听见儿子这么说,他扭头瞟了一眼。
接到父亲警告的眼神, 关明辉忙把头一低:“我就是随口说说, 您别当真。”
关卫东收回视线, 语气听似平静:“真真假假,现在还提这事,有意义吗?”
父亲的脾气, 即便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也有些捉摸不清。
关明辉忙岔开话题:“听香港那边的人说, 明天晚上的拍卖会,岑颂也在名单里。”
闻言, 关卫东扯扯嘴角, 皮笑肉不笑一声:“都到卖房子的地步了, 还去拍卖会?”
关明辉:“听说上午他跟李旭要了关于十一号拍品的资料。”
关卫东转过身来:“什么东西?”
“是一颗还未切割的钻石原石,听说价格不会低于...”关明辉伸出一根手指头:“这个数。”
关卫东笑出一声嘲讽:“看来他是对那小姑娘动真格的了?”
关明辉冷嗤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岑家哪个不是个情种?”
关卫东踱步走到书桌前:“那可说不准啊,这小姑娘的身家背景也不是个一般的。”
关明辉皱眉:“你是说......那小子对人家是另有所图?”
“谁知道呢,”关卫东端起茶杯,吹了吹,堂而皇之地讥讽:“反正图哪一样,他都不吃亏。”
关明辉不觉有意:“估计啊,两人也都是玩玩,那姑娘还是个英籍,又是个独生女,说不准哪天就回去了!”
“那都不是主要的,我唯一好奇的,是靳洲在这中间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关卫东眼里现出精锐:“他和岑颂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如今兄弟有难,他就这么袖手旁观?”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房间里暂时的沉默。
关明辉走到窗边接了电话,简短几句挂断后,他转过身来。
“还真被您说中了,靳洲以个人名义买下了悦玺墅的房子,钱也在昨天晚上十点打入了岑颂的账户。”
“价格呢?”
“比市场价高出百分之十。”
关卫东静静听着,蓦地,他眼皮突然一抬:“你那事怎么样了?”
话题突然回到自己身上,上一秒还还一脸幸灾乐祸的人,瞬间脸色发白。
他余光观察了眼父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应着:“已经解决了。”
关卫东冷哼出一声苍老的无奈:“该处理的人和事都处理干净,别让人抓着把柄!”
“父亲放心,”关明辉一脸自信的同时,眼里闪过得逞的光:“这事再怎么查都不会查到我的!”
*
父子俩的这一晚的对话都一字不漏地被岑颂和靳洲听在了耳里。
靳洲捏着那片储存卡,上下翻看几眼,笑了声:“你胆子倒是大。”
岑颂摆弄着手里的雪茄盒,嘴角浮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能买通我一个秘书,我在他书房装个窃听器,也不为过。”
他将手里的雪茄盒推到靳洲面前:“你的。”
靳洲伸手拿起看了眼:“这牌子可不好弄。”
“你不是喜欢?”
靳洲不抽雪茄,但喜欢收藏雪茄盒。
他也没客气,“谢了。”
岑颂又把旁边两把车钥匙放到他面前:“回头你把车开过去给她。”
靳洲看着钥匙上的车标,笑了声:“既是送人,怎么不给人家买辆新的?”
岑颂掀着眼皮睇他一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他和闫嗔目前的感情状态已经到了不需要他插手的地步。
靳洲也懒得管他的感□□,“行,明天我让人给她开过去。”
岑颂眉心一拧,语气明显不乐意:“找什么人,那车除了我,还没第二个人碰过。”
他这么一说,靳洲就懂了,“行行行,明天我自己过去。”
翌日上午,靳洲开着岑颂的那辆白色跑车到了学校门口。
当时闫嗔正在上课。
不知是不是怕错过不想错过的电话或短信,她已经不会在上课的时候把手机放在办公室了。
看见屏幕上显示着【叔叔】来电,闫嗔将电话挂断,回了短信过去:【我正在上课。】
靳洲便没再打扰她。
二十分钟后,学校里的下课铃声结束,靳洲拿在手里的手机也跟着震了。
“叔叔,怎么了?”
“我在你学校门口。”
闫嗔刚走出教室的步子先是一顿,而后小跑起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不知是不是记性太好,哪怕只是岑颂只开过一次的车,闫嗔都能记得车牌号,所以看见那辆白色跑车的时候,她眼睛先是一亮,随着靳洲从驾驶室下来,而副驾驶和后座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时候,她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
她眼眸微垂,迎上去:“叔叔。”
靳洲将车钥匙递到她面前:“岑颂让我给你的。”
一只白色小兔子的装饰绳上拴着一把机械钥匙和一把智能钥匙,闫嗔表情微怔:“给我的?”
靳洲朝身后那辆白色跑车偏了偏脸:“有辆车,你出行也方便一点。”
闫嗔抿了抿唇,伸手接过:“他人呢,怎么让你过来?”
靳洲看了眼腕上的时间:“他中午十二点的飞机,这会儿估计已经到机场了。”
闫嗔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手机屏幕,空****的,除了一张向日葵,什么都没有。
她低“哦”一声,摆弄着那只白色小兔子。
靳洲问:“会开吗,要不要我带你熟悉一下?”
她低着的脑袋摇了摇:“我会开的。”
情绪低落成这样,靳洲当然看得出来:“要是不放心他,就给他打——”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闫嗔突然抬起手。
目光刚落到手机屏幕上,就见闫嗔把手机贴到了耳边。
“喂?”
急急的一声,让靳洲摇头失笑。
他也没打扰,扭头看了眼等在路边的车,目光再收回来,见闫嗔已经背过身去。
“无缘无故的,干嘛把你的车给我开?”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只会对她才会有的笑音:“要不要去后备箱看看?”
闫嗔扭头看过去的下一秒,双脚下意识也走过去,可还是忍不住问:“什么呀?”
电话那头的人却不说话。
闫嗔摁下车钥匙的后备箱摁钮,随着后备箱自动抬起,她心脏也跟着加速。
脚步开始变慢,心里也不禁在想——
是花、是气球,又或者是其他一些很浪漫的礼物......
然而她看见的却是——
一只特别长的人形布偶!
还是肤色的!
闫嗔一脸嫌弃地朝电话恼了句:“那什么呀!”
“我呀!”
闫嗔:“......”
“想我的时候就抱抱他!”
闫嗔伸手拽了下布偶的手臂,布偶的脸就这么露了出来。
有鼻子有眼睛还有嘴巴。
闫嗔细细端看了几秒,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怎么还把你的照片给印上去了!”
“所以说是我呀,他身形都是按我的比例做的!”
闫嗔一时无语:“你也不怕我半夜醒被他吓着!”
结果却听那头的人说:“对着那张帅脸,你笑醒还差不多!”
闫嗔忍不住撇嘴:“自恋!”
当时,岑颂只跟她说了后备箱里的惊喜。但是车厢里他没说,闫嗔当时也没打开车门。
所以那份惊喜一直留到了晚上。
闫嗔是快经过操场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今晚要把车开回去的。
虽说只是一辆车,可价格并不便宜。有过一次拍几朵花就能被议论的经验,闫嗔就想着流言蜚语能少一点是一点。
走在她身后的吴蜜见她突然转身:“闫老师,你干嘛去呀?”
闫嗔不擅说谎,眼神飘闪了几下:“我、我有东西落在办公室了。”
吴蜜看着她刚刚还小跑但很快又放慢步子的背影。
她狐疑的眼眸转了两圈。
岑颂的那辆白色跑车,是个车牌比车本身还要招眼的存在。
隔着车窗玻璃,曲添雅眼睛已经盯着白色车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右边副驾驶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她才收回视线。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啊?”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曲添雅朝她笑了笑,转而将旁边一个精致的白色纸袋递给她:“下午逛街的时候看到的,感觉很衬你。”
是一条银色的手链。
吴蜜“哇”了声:“这是秋季新品吧!”
曲添雅侧过身帮她戴上,而后又随口一问:“闫嗔走了吗?”
吴蜜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送她东西。
“没呢,快到门口的时候又说什么东西落在办公室了。”
她一边转着手腕看那精致的链子,一边问:“怎么啦,怎么又问起她啦?”
曲添雅看了眼大门口的方向,目光再度飘转回那辆白色跑车,她满心的疑惑:“那他人呢?”
吴蜜以为她说的闫嗔,抬头看她一眼,失笑了声:“不是说了回办公室了吗?”
说完,她才注意到曲添雅定睛的眼神,她循着看过去,“你认识那辆车?”
“嗯,”曲添雅目光不转:“是他的。”
吴蜜看向那招眼的车牌数字,再配上【CS】两个字母缩写,她这才反应过来。
刚要开口,见曲添雅拿起旁边的手机。
车厢里安静,吴蜜清楚听见了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等她挂断电话,吴蜜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车怎么在这?”
曲添雅目光再次落到大门口,“你不是说她又回去了吗?”
言下之意是要在这等着?
吴蜜眸光飘转几下,突然想起来:“我听秦飒说,岑颂在她那订了一个月的花。”
曲添雅这才分出几分神:“一个月的?”
吴蜜撇嘴点了点头:“还都是进口,一个月下来没个十几万都拿不下来!”
脸上的惊讶随即展出一声冷呵,曲添雅露出平日里鲜少会有的嗤笑:“她也配!”
*
闫嗔在办公室里待了快二十分钟才出来,在她回来的路上,就收到了岑颂的短信。所以这二十分钟的时间,可谓是一晃就过去了。
闫嗔:【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
岑颂:【路上慢点,到家给我报个平安。】
闫嗔:【就一小段路!】
岑颂:【实在不放心你的车技!】
闫嗔:【好啦,你忙你的吧,小心错过你的十一号。】
她就只知道【十一号】,但并不知道十一号到底是什么。
岑颂原本在屏幕上已经打出了一行【是你的十一号】,刚要发过去,眸光突然一顿。
他无声弯唇,将原本的那行字删掉后,又换成:【记得把你的岑颂二号照顾好。】
学校里虽然还偶有一些学生走动,但老师已经彻底都走完了。
走到大门口,闫嗔一眼就看见了正对大门路边的那辆银色跑车。
虽然隔着距离,但她就是能感觉到有一双视线定在自己身上。
让她全身不舒服。
目光从对面收回,闫嗔烦躁地吐出一口郁气,却又因为看见岑颂那辆白色跑车而抿出笑意。
只是没想到,车门一打开,她就愣住了。
码表盘、空调出风口、中控台、车门内侧的扶手,所有有空隙的地方都插满了花。
闫嗔愣在原地,脑海里空白了一瞬后,只有一个想法:他回来了吗?
看见闫嗔打来的电话,岑颂嘴角露笑。他坐在会场的前排,而且还是中间的位置,瞥了眼台上,他侧过身,滑了接通后,他压低声音。
“怎么了?”
“你在哪?”
她声音急切,让岑颂眉心一秒拢起:“出什么事了?”
闫嗔还站在车门旁,听见他不正面回答,她急得跺脚:“你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没、没有啊,”岑颂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问:“我还在香港。”
闫嗔嗓子里一哽,这才忽然想到在办公室里和他发的那些短信内容。
“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关切的声音钻进闫嗔耳里,让她眼底一热。
闫嗔抬头轻呼一口气,将眼底的热意往下压:“没事...”她故作轻松:“就问问。”
岑颂当然不相信她只是随口:“你不说,我就真的立马回——”
“你别回来!”闫嗔匆匆打断他:“我真没事,”她看着满车厢的花,心尖又突然有一股暖流淌过,将她因失落而陷下去的那块不知名的地方填满。
“我就是...就是看见车里的花,以为你回来了......”
岑颂嘴巴张了张,倏地低笑一声:“现在才看见?”
“嗯,”她声音低低的:“上午我没开车门,就没注意。”
“喜欢吗?”
“......喜欢。”
这次,岑颂没等她主动问及花的名字,就主动说了:“草莓奶昔,上面是不是有很多一点点的红色?”
闫嗔弯腰拿起来一朵,淡淡的粉色花瓣一周,的确有很多红色,像是......
“像不像那天我嘴唇上沾到的颜色?”
脑海里瞬间就想到那天衣帽间里的吻,闫嗔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见她半晌不说话,岑颂也不自觉地在脑海里描绘着她低头脸红的娇羞模样。
不能想,越想越不想在这个地儿继续待下去。
偏偏下一个拍品就是十一号。
岑颂抬头看了眼台上的屏幕:“我先挂了,结束了给你电话。”
耳边声音断掉,闫嗔心里一空,指尖还轻压在唇上,她轻抿上唇,舌尖一点温热舔在唇缝中。
坐进车里后,闫嗔实在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最后选了一张角度最好的作为屏保。
车子从车位里驶出来后,闫嗔目不斜视地将车开上了马路。
吴蜜歪头看着后视镜,不可置信地笑出一声无奈的嘲讽:“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和岑颂的关系?”
曲添雅因她这句话,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一亮。
“岑颂送她的花都是直接送到学校吗?”
吴蜜听了后,嘴角撇出深痕:“因为这事,学校领导还找过她谈话,可人家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我听人说,就那天中午,她还和岑颂在学校门口搂搂抱抱呢!”
曲添雅瞬间沉下脸,她自知情绪没管理好,便将脸偏向车窗。
沉默半晌,她笑出淡淡一股冷意:“看来她真是把岑颂迷得不轻。”
夏夜的晚风轻而易举就能在皮肤上留下黏腻的印子。
白色跑车停在正对别墅大门对面的空地上,虽然车子已经熄了火,但闫嗔却坐在车里半晌没下来。
她把所有的花都从缝隙里抽了出来,光是前面就一只手握不住了。她又开门小跑去客厅,找来了两个空花瓶。
旖旎月色下,她弯腰在车门旁,忙活着让她唇角一直上翘的欢喜事儿。
所有有花茎的花都被她插在了花瓶里,剩下的一些被剪掉花茎的都被她一朵一朵地摆在了房间里。
五斗柜上、床头柜上、墙边的小榻椅上......
所有她靠坐在**,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被她摆上了一朵又一朵。
包括卫生间的双人洗漱池上,还有浴室里的浴缸一圈,都被她点缀上了。
满室的粉中一点红。
将洗完澡穿着一条粉色睡裙的人,衬得如三月里露珠下的初春桃花般。
伶仃却娇羞。
刚想躺上床,闫嗔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忘记把后备箱里的那个人形布偶给拿上来了。
想起上午某人电话里的叮嘱,闫嗔在心里失笑一声。
把长度比例和岑颂一模一样的布偶抱回来后,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刚好亮了。
滑开一看,是岑颂发来的视频邀请。
闫嗔切换成语音通话,拨过去,却没想被对方拒接。闫嗔看着屏幕,表情微怔。
随着又一条视频邀请发来,闫嗔微微睁圆的一双眼又一秒弯了。
“干嘛?”
她坐在床边,手机被她双手托着放在腿上。
岑颂被她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得笑出声,目光晃过她微湿的几缕头发,他笑问:“刚洗完澡?”
“嗯,你呢?”
屏幕里,柔和的光从侧面打在他脸上,勾勒出他那张立体分明的硬朗轮廓。
虽然话像是在问他的位置,但闫嗔的目光却定在他脸上,一点都没有去辨认他身后的背景。
岑颂把手机摄像头调转到后置,一边给她看窗外的霓虹,一边看屏幕里的她。
“是在酒店里吗?”
女孩细细软软的声音响在静谧的房间,岑颂盯着她盈盈水润的眸子,声音也随之温柔下来。
“等你不忙了,抽一个周末,我再带你过来一次。”
因为屏幕里只有景没有他,闫嗔一时大意,就没注意到旁边小方框里的自己。
她轻“嗯”一声后,表情没有克制。
眸光带笑,嘴角也弯着,还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发。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看在人眼里,都像是一种暧昧的暗示。
岑颂刚把摄像头调转回前置,就见屏幕里那双湿漉清亮的眼瞳一顿。
浓密卷翘的眼睫连续几下扑闪后,脸颊迅速一红。
岑颂看着屏幕里的人,右腮深陷,轻笑一声,“怎么了?”
闫嗔忙吧手机拿离开,抬手在脸前扇了扇风,想着把脸上的热度降下去,奈何心里的热却怎么都降不下去。
看不见她的人,岑颂眉心拢了拢:“怎么了这是?”
闫嗔轻咳出一声,“我、我去倒杯水......”说完,她把手机卡在了旁边。
屏幕里一片白,岑颂听着那边传来的一串略有急促的脚步声,他轻笑一声后从沙发里起身进了浴室。
等闫嗔在楼下喝了半杯冰水再上楼,手机屏幕里已经没人了,听着那边哗哗的水声,她把唇一抿。
这人该不会是在洗澡?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他赤着身子站在淋浴下的画面。
作者有话说:
岑颂:那画面应该也挺好看的...